冥熙玄伸手,扶起了少年,他站起身,双眸环视四周,清冽的声音,带着义薄冥天的豪爽之气,“你们真的,都愿意将热血洒在这里,将尸骨埋在这里?”
雄奇率先举起手臂,“愿意,我们愿意以尸骨阻拦边国行军脚步,这场仗,我们纵使是死,也要战死沙场,埋骨故里!”
“战死沙场,埋骨故里!战死沙场,埋骨故里!”所有人一起吼了起来,大家眼睛通红,跪在那里发誓用自己的生命,保卫家园。
冥熙玄点头,抽出长剑,森冷的剑尖指向天空,“那好,你们留下来,我们一起保卫贺州!”
拓跋颡带领军队,来到智明山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
雾依旧很重,没有雪,却冷的可以冻掉人的鼻子。
这样滴水成冰的天气,人都有些惫懒,拓跋颡带人驻扎在智明山上,守株待兔。
他相信,只要他困住智明山,不给冥熙玄出去寻找粮草的机会,他自然会被逼的突破重围。
只是他一千人,他七万多人,届时一人一口唾沫,也将他们淹死了。
围在智明山下,他不疾不徐起来,反正夺不走贺州,只要能杀了冥熙玄,也是大功一件。
这是被围困的第三天,所剩余粮草,已经不多,所有人开始的斗志,已经被磨灭,大家都开始想家。
特别是从京城来的右翼军,他们背井离乡,已经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他们可以说,九死一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袍,倒在血泊中,说不怕,是假的。
只是怕又能怎么样了,他们只能咬牙挺住,或战死,或衣锦还乡。
冥熙玄在山上巡逻,看着抱着兵器,士气低迷的将士,眉头紧皱。
他也没有办法,外面是七万多训练有素的军队,他若是手上有一万人马,都敢尽力一搏。
可是现在,他只有三千。
这三千之中,其中的一半人,都是没有战斗经验,刚刚加入队伍不久的当地居民。
他缓慢的走着,脸上的惆怅之色,更加浓重,如雾如霜般,让人摸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京城,玄王府,白丹烟带领群臣,求见了冥熙跃三次被拒之后,呆在府内,开始收拾东西。
杜晓芙挺着肚子,眼睛已经哭的红肿无比,她看着白丹烟利落的动作,声音嘶哑,“王妃娘娘,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王爷是为了冥水国而战,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他?”
她哭着,被一边的丫鬟搀扶着。
白丹烟见不得她哭哭啼啼的样子,眉头一蹙,吩咐月梅,“送二夫人回去!”
“王妃娘娘,我知道你嫌我烦,可是你去贺州,带上我好不好?若是王爷有个什么,我也不活了!”杜晓芙伸手,拉住了白丹烟的衣袖。
白丹烟对她无神好感,此刻更是厌恶到极致,她冷漠的道,“你想死想活,都跟我没有关系,若是打算去贺州寻找冥熙玄,建议你现在就走,不然去晚了,可能就再也看不见你的王爷了!”
说完,她一把甩开她的手,继续收拾东西。
杜晓芙见呆在这里,只会惹她烦怒,哽咽着,被丫鬟扶着离开。
白丹烟眉头紧蹙,清点着需要带的行礼,旁边月梅和青竹同时跪下,“小姐,您带着我们一起好不好?起码路上有个照应!”
白丹烟摇头,“你们留下来,保护好二夫人,我会带着行冥一起!”
月梅哭了起来,“小姐,您跟王爷,只不过是被勉强捏在一起,您何必要这样对他?”
青竹看了月梅一眼,没有说话。
白丹烟拉着月梅,帮她拭去眼泪,“我只是不忍心冥水国这样一个百年难遇的少帅将军,昔日的所向披靡,化为今日的龙游浅水,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就算救不了他,我也能全身而退!”
月梅这才放心,握着她的手,“玄王府有太皇太后护着,您就放心吧,我会用自己的性命,保护二夫人!”
“我也是!”青竹上前,将自己的手,跟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白丹烟点头,微微一笑,她将包裹背在身上,转身离开。
行冥已经准备好了两匹骏马,看见白丹烟过来的一瞬间,将骏马的缰绳交给了她。
白丹烟白衣如雪,三千青丝绾在脑后,白色发带,飘逸出尘,一身男装,雌雄莫辩。
她翻身上马,整个人优雅而丝毫不显女气,那璀璨的容貌,宛如琉璃雕成,当真附了她的名字,琉璃公子。
她夹紧马腹,最后看了玄王府一眼,接着策马离开。
行至城门的时候,她被门口的几个琉璃府下人拦住,那下人递给了她几个包裹,说是朱崇交给她的,让她在关键时刻打开。
白丹烟丝毫不在意,将包裹丢给了行冥几个,剩下的几个装在马鞍之上。
她策马前行,很快的就将那几个下人,抛在后面。
只是还没有来到城门口,城门就提前关闭,她身下的骏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
她站在那里,蹙着眉头,身后的行冥迅速赶到。
“王妃娘娘,城门关了,按道理说,这个时辰,是应该不会关城门的!”行冥骑在马上,盯着不远处城门的将领,皱着眉头。
白丹烟点头,“他们是冲着我们而来,今天我们必须冲出去!”
“还有!”她语气一顿,声音淡漠的没有一丝温度,“叫我公子!”
行冥低头,“是,公子!”
白丹烟扬声,“前面的听着,我要你们立刻打开城门,否则贻误军情,杀无赦!”
前面的守门军中,走出一个黑衣将领,那人躬身抱拳,“参见琉璃公子!”
连她的名号都知道,看来,他们的幕后另有其人。
“你们的主子呢?我要见他!”白丹烟冷声,嗓音寒冽。
那将领做了一个请的收手势,姿态甚为恭敬,“公子请——”
白丹烟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抛给行冥,行冥牵着马,站在外面等候。
房间中,炉火正旺,那通红的炭炉,将空气都染的温暖起来。
榻上,斜倚着一个人,一个俊美无俦,邪肆风流的男人。
男人把玩着一个白玉扳指,白丹烟进门的那一瞬间,带着她进门的将领,跪地行礼,道了一句,“参见皇上!”
此人正是前几日,她求而不见的皇帝,冥熙跃。
冥熙跃站起身,唇角带着笑意,他上前拉住了白丹烟的手,“小烟,生气了?”
白丹烟一把甩开了他,他也不在意,只是将眸光投向跪地的将领。
那将领如跪针毡,赶紧躲开退下,温暖的屋内,顿时只剩下白丹烟和冥熙跃两人。
他被她甩开了手,也不恼怒,只是无辜的站在那里,“你想见我,只需要派月梅和青竹通知一声,我自然乖乖过来找你!你带着一群让人讨厌的老头子,又是下跪又是哭哭啼啼,我哪里还敢见你?”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温和怜惜的看着她。
这些日子不见,他原本以为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淡薄,可是没有料到,再次看见她,他还是一样,喜欢的难以自已。
他想要抱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她冷笑连连,“原本以为,你在大是大非面前,起码能做个明君,可是没有想到,你如此的昏庸无道!”
冥熙跃勾唇眯眸,声音带着玩世不恭,“我还不是皇帝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京城的小霸王。我想做什么玩什么,没有人敢说个不字,现在自然更加随心所欲!”
白丹烟怒极反笑,“你做昏君,竟然还有理了?”
冥熙跃挑眉,“管他昏君明君,我只做我喜欢做的事情。除非小烟你肯嫁给我做我老婆,我就事事听老婆的话,否则你就不要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