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骄横跋扈,固执如牛,但又精通医术,我一度认为这就是你的全部,”他娓娓道来,语气下藏着微不可查的笑意,“最近才发现,你心思细腻,心肠柔软,是个济天下苍生之人。”
听前半句的时候,她的火蹭蹭地往上冒,后面陡然拐弯毫不吝啬的夸赞又让她一下无所适从,怒火不上不下,憋红了脸。
“我很奇怪,为何在你眼里,众生仿若无任何差别。”他有意分散她的注意,引导她从失落情绪中走出来。
她一呆,不知从何说起,“从我有记忆开始,老师便是如此教的。”
“老师?”项天礼满面不解。
“就是教书先生。”她言简意赅地解释,随后又向他科普了一番现代教育的构成体系,肉眼可见他的眉头逐渐蹙起。
在她短暂停顿时,他疑惑道,“这么复杂?”
“也还好。”毕竟她从小接触,看不出其中复杂之处。
项天礼若有所思地点头。
打开话匣子的人侃侃而谈,为他科普着祖国的大江南北,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最广阔的疆土新疆,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西凉,继而便是琳妃那张善良温柔的脸。
她忽然顿住,收起兴奋神色,语气低落不少,“你们是不是知道真凶是谁?”
原本兴致勃勃听着的人一愣,缓了片刻才回过神她指的是什么,“这件事你便不要再提。”
“是琳妃,对吗。”
这不是询问,只是陈述事实。
闻到那股异香时她便十分熟悉,此刻才终于想起,这香味她曾经在琳妃身上闻到过,只是那时是丝丝幽香,从鼻尖飘过去。
虽然少见,但不至于给她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项天礼没有回答,等同默认。
“二哥如此爱护琳妃?到了包庇她的地步?”她不解,即便琳妃是侧妃,只要象征性地给予惩罚,又何必让一个无辜的人顶罪。
“不是二哥爱护她,只是她动不得。”他叹口气,见她不肯罢休,只得将陈年旧事徐徐道来。
这琳妃原是西凉前相国的独女,前相国甚是溺爱,值得一提的是这前相国权压西凉皇室,导致皇权倾落。
西凉皇室不堪其辱,暗地请求北楚皇室的协助,北楚自然以此敲了一笔,成功扳倒前相国后琳妃也作为战利品被送过来。
乾陵悦听得满脸讶然,这活生生的俘虏情节还是第一次遇见。
换做她,早在相国落败那一刻可能就选择轻生或者远远离开了吧。
看透她心思的项天礼默然追加,“琳妃容貌出众,又手无缚鸡之力,乱跑只会更加危险,好在二哥为人温和,这才说服了她嫁入王府。”
难怪她在询问琳妃家人时她露出那样言不由衷的神色,可这等大事,她竟然毫无所闻,原身亦是丞相之女,难道也没有听说过吗。
“乾相将女儿保护得很好,这类国事绝不会告知她。”他答疑解惑飞快,瞥了她一眼。
她了然点头,却还是无法接受。
项天义算是琳妃的杀父帮凶,而她竟然还能甘愿留在王府里,即便没有存在感,也是一件极为难受的事。
“所以这次定然是琳妃作祟。”项天礼总结,“但二哥有言在先,要护她一世周全,自然不可能让她殒在自己手上。”
如是一来,前因后果就都清楚了。
乾陵悦一时间五味杂陈,既心疼琳妃的遭遇,也心疼顶罪的小六,更叹这无常命运,叹身不由己。
“若只想随着自己性子来,必然是会伤到一些人的。”正在她各种情绪交织时,项天礼默默说了这么一句。
她飞快看他一眼,又收回视线,知他暗指自己。
安王府内的她的确自由散漫,无规无矩。
“真对不起,伤到你了。”认错归认错,嘴硬还是不能输,她也就只是嘴上英雄了。
“还好,以后注意。”男人一本正经地回答她,果不其然得到她的一个白眼。
但不论如何,这件事还是就此揭过。
抵达安王府门口,她不再提,项天礼亦不再调侃。
与此同时的南王府内,香妃安抚好两个小家伙睡着才来到外间,桃七正恭敬候着,等她出来后才低声道,“王爷放安王妃走了。”
“没有追究吗?”
“没有任何追究,甚至没有怀疑过她。”说到这里,桃七脸上隐隐不悦。
在安王妃房内发现关键证据,凭着南王的警惕,怎么说都要仔细盘问,谁知道他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后就立即略过,压根不在意这个证据。
无论如何,南王对安王妃的偏袒都实在太过分了。
“不必恼怒,在本宫意料之中。”香妃淡定地为自己上脂粉,毫不在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