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走后项天礼又是什么反应,大概很快就能被司空长婵抚平伤口,走向新的生活。
希望他不要忘记防备项天仁。
她闭上眼七七八八地想着,浑然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大半,隐约听到外头街上打更人的声音,这才睁开眼。
蜡烛已经烧到三分之一处,火光晃动着。
身边的人呼吸平稳,似乎睡着了。
乾陵悦左右无法入睡,余光看向一样直挺挺躺在床上的人,偷偷感慨着他的侧颜。
先前忙着各种事情,自然没能集中精力去观察他,偶尔惊为天人一次,也很快就扔在脑后。
但那些瞬间累积起来,再加上眼前安静的睡颜,就成了暴击。
谁还不是个颜狗呢。
她悠悠地叹口气,小声道,“这么个大帅哥,可惜了。”
若非早就认识男神,恐怕她真的会对他产生别样的心思。
“怪只怪我先认识二哥,不然说不好真的会很喜欢你。”因着要走,她的话也有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真诚感。
她说着说着,索性扭头看着他,“如果那边也有你的话,或许我真的会考虑下哦。”
毕竟她深刻知道自己和男神是没有可能的,总是迫使自己目光转向项天义,只是为了转移其他可能的感情,免得生出不必要的牵挂。
虽然她平时可能迷迷糊糊,不修边幅,但对自己想要的门清。
或者说,对于不可能的事情,几乎到了吝啬的地步。
“不过你真的要小心你大哥,我总觉得他不安好心,说不好之前来刺杀我的人也是他派的。”她嘟囔着,不然那么多高手如何在京城大肆行动?当京城防卫是瞎的吗?
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堆话,无非是以前说不出的觉得感激的,趁着今晚一齐说出来。
末了感慨着,“如果不是我挂念那边的父母亲,也许真的就在这里待下去了。”
父母总是在她心头魂牵梦绕,不知道现在他们是怎么样的状态活在世上,不想他们伤心,也不想他们担心。
说到口干舌燥,她微微清嗓子,恰巧听到打更人又敲了锣报时,心道是时间了。
就让她干净地来,干净地去。
不,健身包她留在了铺子里,如果是健身包的原因,那她走后还能继续给二当家供给;如果不是,那对二当家来说也不过是个废品,扔掉便罢。
尽量不惊动床上的人,她提着裙摆跨过他,小心撑着身体。
“唰——”越是小心越容易出问题,她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项天礼的腿上,连她自己都觉得小腿一痛,而睡着的人愣是动都没动。
乾陵悦惊讶地凑上去听他的呼吸,平静如初。
难道刚才没有坐到?
顾不得许多,人没醒就是好事,她垫着光脚慢慢绕到后院,左右观察无人后才走向清池。
这个季节的夜已经开始凉了,她摩挲了下起鸡皮疙瘩的胳膊,站在清池边上,打量着下面映着月亮的平静池面。
当初上来时的迷茫恐慌还历历在目,那时候被毒得奄奄一息的项天礼就靠在池边,而她还在被柳榕颐气指使。
两个月,竟然能发生这么多事。
乾陵悦一边想着,一边深吸一口气,抬脚探了探。
水有点凉,但还能忍受。
感受到水逐渐温柔地包裹着她,推着她往前行,她闭上眼,心情异常平静。
没有即将回家的欣喜,也没有深刻的留念,可能心底有那么点无奈的叹息。
水逐渐没过她的脖子,她脚步停了停,非常清楚溺水后的挣扎难受,她努力做着心理建设。
终于没过上唇,她深吸一口气,索性扎下水中,放松身体沉下去。
水里还有微微的灰尘味道,耳边是咕噜的水声,仿佛还夹杂着重挖开时叮叮当当的声音。
意识逐渐流失,恍惚中似乎看到岸上挺拔的人影。
项天礼着着外衣,目送她一步步走进清池,想要救的手却迟迟伸不出,万一她一心想回去呢?自己救她岂不是挡了她的路?
可是不救,就眼睁睁看着她溺亡在自己身前?
水里的人思绪交杂,终归对得起自己;岸上的人天人交战,不知想对得起谁。
“哗啦——”水波漾开,岸上只留下一件纯白的外衣。
项天礼屏息在水里寻找,头一次嫌弃清池做得太大,伸手处只有虚无,暗色望不到尽头。
浮出水面换了一口气,沉稳的脸上有了微微的焦躁。
到底在哪儿。
乾陵悦的身体渐渐变凉,在一阵无法忍受的寒意过后,她感受到一丝温暖在身上蔓延开来。
紧接着是更大的温暖源,而她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项天礼单手抱着她慢慢走上岸,在迟迟赶来的侍卫惶恐眼神中将昏迷的人抱到床上,替她温柔地盖好被子,“命厨房做点暖身汤。”
“是。”侍卫忙领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