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打算消停一下。”她诚恳回答。
项天礼低头看她,她的眼睫很长,黑而密,缝隙之间偶尔窥见她褐色的瞳孔,在夕阳的映照下透出绝美的光晕。
不知道好看的是她的眼睛,还是她这个人。
“因为司空长婵?”他并非傻子,很多事前后联系起来便能猜得七七八八。
她骤然抬头与他对视,“因为她,也不是因为她。”
导火索只有一根,但爆炸桶里可以装各种炸药。
“你不信任本王。”良久,他笃定道。
“嗯,我不信任你。”她知道自己的话或许很伤人,但比遮遮掩掩的安慰好很多。
更何况,项天礼并非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受伤的人。
他眼中飞快闪过难过,又掩饰在深潭一般的眼底。
“那很难办。”信任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建立的,他平静地回答,目光在她长睫上又转了一圈,想拉开,片刻后又拉回来,“给我足够的时间,你才能知道。”
乾陵悦心猛地一跳,他的话似乎含深意。
莫不是知道了她的打算。
不可能。
“时间永远是不足够的。”她垂下眼睑,遮住星辰般的眸子,低落道。
“但时间是永恒的。”司空长婵的声音陡然插进来,两人同时往后看向她,她眯着眼笑得很温柔。
触到两人视线,她不好意思地解释,“臣妾见王爷与王妃似乎在讨论什么,心生好奇。”
“嗯。”项天礼颔首,负手站立,没有离开。
乾陵悦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于公于私都不想给他们相处的时间,于是坚定地站在原地,“看来长婵也善于思考。”
“臣妾只是喜欢天马行空地乱想罢了。”她浅浅一笑,目光却灼灼落在项天礼的身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王爷如何看待?”
项天礼看向乾陵悦,“当为。”
简洁明了的两个字,她不知为何他要盯着自己。
司空长婵追问,“看来王爷的确有这样的境遇?”
“对。”他的眼神还落在乾陵悦脸上,几乎全程无视发问的人。
被盯的人往后缩缩脖子,莫名背脊一股凉意。
“难道和王妃有关?”长婵话锋一转。
“没有。”又得到男人的否定。
乾陵悦,……
他的眼睛是没地方放吗?
“原来如此。”长婵妃仍然笑意满满,款款走到他身边,主动邀请,“明日臣妾想出府走走,王爷可有时间?”
项天礼终于转头看着她,面色平静地拒绝,“后日便是为长公主准备的家宴,恐怕没时间。”
“那王妃陪我出去走走?”她的目光瞬间转到发呆的人身上。
她眼神一闪,不想出门,“我最近很乏。”
“老是拒绝我,真让人伤心。”司空长婵软着语气,嘴巴撅起,似乎在撒娇。
“中秋后陪你。”乾陵悦唯一思索,主动许诺,偏又瞧了项天礼一眼。
她的想法十分复杂。
既不希望项天礼追问,又不愿意他不追问。
连二当家都能从她简单的话里有所怀疑,上次她和项天礼说得几乎挑明,没道理他没有怀疑。
“行。”她点头,扬起一抹灿然笑意。
乾陵悦与项天礼对视,前者率先开口,“那我就先回去了。”
后者望着她果断的背影,张口想说点什么,又没能出声。
晚上,他照例处理还剩一点的公务,项畏沉默地守在边上。
项天礼看完一篇后迟迟没有合上,久到引起侍卫的注意。
“王爷?”
“你昨日说女人都喜欢被特殊优待。”他缓缓开口,十分认真。
“……是?”昨天两人偶尔提起关于女人的话题,他就顺嘴说了一句。
项天礼无意识地晃了晃自己的毛笔,“可我今日……”
“什么?”后面他说的太小声,他没听太清。
王爷大手一摆,“无妨。”
绿竹特意叮嘱过他,一定要关注王爷的情感动向,他当然不敢怠慢,斗胆追问,“可是与王妃有关?”
他缓缓点头。
项畏福至心灵,难怪晚膳时王爷会一反常态区别对待王妃与其他妃子。
“我觉得王妃并非毫无感触。”因着武功在身,纵然不想听,他们的对话也隐约传到他耳朵里。
“此话怎讲?”
“当局者迷,王妃和您说那么多,不过是为了引起您的注意。”经过绿竹的点拨,他现在已经能够充分领会言外之意。
项天礼点点头,眼神深沉地盯着面前的案卷,回想晚间的对话,脑子里只有“我不信任你”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