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夫人说到这份上,他的逼问却不止步,笑得很温和,“乾夫人,府中人手不够,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那倒没有。”夫人波澜不惊地应下。
“怎么会没有,连夫人都要亲自钻研医书,是我考虑不周,即日便派太医驻守前相府。”项天仁话说得周全且不容拒绝。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
夫人迅速收好一闪而过的惊异,落落大方地回应,“谢皇上恩典。”
一边的乾陵悦跟着垂头感谢,面上淡定,心里其实慌得一批。她好像在无意中给丞相府惹了不得了的麻烦。
她心烦意乱地想着,这里也不适合当众包扎,她低声道,“去里间包扎吧。”
司空青听话起身,她带着人往里间走。
本以为闹剧就此结束,没想到项天仁跟着开口,“我陪司空公子一程,毕竟我也有责任。”
您有什么责任?乾陵悦无语地看着他,正巧与他深邃打量自己的视线撞上,她心一重,收回视线,垂头继续往里走。
绿竹想跟上去,师黛忽然牵住她,“方才司空公子就是想为难你,你现在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经她点拨,她觉得有点道理,可又担心王妃会吃亏,眼神不安。
另一边三人已经走到里间,司空青坐在榻上,项天仁坐在对面,乾陵悦背对着他们状似在准备物品。
许是等了一会儿,司空青不太开心地催着,“准备东西都那么墨迹吗?”
他的狂妄实在让人难受。
乾陵悦面露不悦,却听项天仁道,“不可无礼。”
司空青瞬间闭了嘴。
嗯?她将所需物品准备好,内心充满疑惑。
这司空青见着安王南王都心不在焉,对皇上却唯命是从。也听说过朝廷分派的问题,但现在正是鼎盛,百姓安康,天下太平,还需要分什么派?
若是分派,那还有一派是哪边?
安王?南王?
“陵悦有心事?”项天仁目似剑光,分明一句关心,却像质问。
她莫名对他不太喜欢,避开眼神交流,随口敷衍,“我只是不清楚司空公子为何大费周章让自己受伤。”
没什么心机的人随意发问,熟练地拿出酒精给他擦净血渍,消毒,又用镊子稳准狠地夹出碎片,上药包扎一气呵成,专业的熟练度让她手有了自主意识。
她丝毫未觉得不妥,而项天仁看她的眼神却更审视。
等她一口气包扎完,又将外用药递给他,“一日两次,少沾水,少食辛辣。”
司空青当即不赞同地瞪大眼,“这怎么行,府里刚来了一批西域美酒……”
“您不想手烂掉,尽管喝。”乾陵悦忽然后悔自己仔细为他处理,就该敷衍了事,等太医来了再让他受罪。
项天仁的视线黏在她身上就没挪开过,她不太舒服地转身往里走,作势收拾东西,嘴里道,“已经包扎好了,皇上和司空公子请移步主殿。”
司空青已然起身,走了两步才发现项天仁没动,正要开口说话,后者食指竖在嘴边,示意他噤声,他点点头,默默走出去。
乾陵悦毫无所觉,绕到纱幔后将沾了血污的纱布和酒精球裹在一起,剩下的纱布理理好,熟练地将物品一系列塞到袖子里的健身包,想了想又从里面拿出解酒药。
刚才看项天礼好像喝了不少。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项天礼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乾陵悦一愣,“什么大哥,他已经……”
一转身就看到项天仁含着笑站在她身后两米处。她吓得往后退一步,“大哥,您没出去吗?”刚才他看到了多少?
“我只是好奇陵悦储存物品的地方,想看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四弟就打断我了。”项天仁一点都不心虚,大大方方解释。
想到自己毫不知情他的注视,有种被人窥视的恐惧。
她尬笑一声,下意识地快步走到项天礼身边,缩了小半截身子在他身后,面上还是大方得体,“原来如此。”
其他的话说不出来,如果不是身份等级差距,她甚至会骂人。
项天礼在她走到自己身边时眼神动了动,回应似的放下手臂,又挡住他一些,“二哥在找你。”
“好。”项天仁一点尴尬都没有,潇洒地离开。
等他走后,乾陵悦的抱怨才没忍住,“我刚刚明明让他和那个司空青走了,还好没看到。”
“看到什么?”项天礼看向纱幔后的团成一坨带着血迹的纱布,这里是稍作休憩之所,并无任何用作疗伤包扎的药物,她从哪里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