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忽然撇了撇嘴,走到火盆那边把白狐的魂魄一收,然后看也不看楚子翎,状似要走了。
一直笑吟吟的楚子翎忽然变了脸色,有些激动起来。
“你要走了?你不杀我了?”
“昂。”青衣懒洋洋的开口,睨了他一眼:“忽然不想杀了,你……挺没意思的。”
话音落下的刹那,青衣消失不见。
翎王府的一切又恢复原状。
台子上唱戏的声音继续九转十八弯,楚子翎立在原地,猛地走到侍卫的身边,拿起弓箭拉满射到戏台上去。
曲声戛然而止,伴随而来的是戏班子人的尖叫声。
“为何不杀我,为何……”楚子翎咧嘴狰狞的笑着。
“没意思?哈哈。”
“为什么你们眼里只有楚子钰!父皇也是!你也是!母后也是!舅舅也是!!”
“没意思……哈哈……真的好没意思啊……”
楚子翎又拉满弓弦,箭锋对准楼下慌忙逃窜的下人们,眼神疯狂而狰狞,“可是皇姐……你真的好有意思啊……”
……
奉天宫中。
楚子钰面无表情的看着床上的老人。
炎帝的身子似在恢复,但容颜却是一天比一天显得苍老。
“为什么呢?”楚子钰疑惑的问道,第一次觉得,或许他从未看透过床上这位,自己的父皇。
炎帝疲惫的睁开眼,看着他:“你这一路,太过一帆风顺。”
楚子钰握紧拳,抿着唇没有说话。
“这世间,看似是帝王在掌控一切,但帝王所能掌控的终究只是凡人而已。”炎帝淡淡道:“你应该也有所感觉了吧,她,并非凡人。”
楚子钰咬紧牙关,“她就是皇姐!”
炎帝咧嘴笑着,像是破烂的风箱在往内抽气,“她是谁,不重要。”那一刹,他眼中爆发出一道精光,“重要的是,你要踩在她的肩上,走上那无人之巅!”
同样的话,楚子钰今日听到了两次。
但感触却是截然不同。
楚子钰看着他,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淡,“所以父皇你修习玄门之术,就是为了这个?”
炎帝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你比朕要幸运。”眼神中,有羡慕。“人之寿数有穷时,帝王到头也是黄土一抔,唯有进入方外,才是真真的活着……”
楚子钰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淡淡的看着他,“儿臣一直想问你,母后,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炎帝眼中的炙热一刹被死寂所代替。
殿内,冗长的沉默。
楚子钰朝后退了两步,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一记大礼。
“或许儿臣此生都不可能成为你所盼的那种人。”
楚子钰面无表情道,最后看了他一眼,“臣,告退。”
臣。
不再是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