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尧眉心微拧,“营里的声音。”
“应该是出事了。”蔡威说,“公子——咱们是不是快些回去?”
谢尧握着马缰的手紧了紧。
他的心忽然很不安,甚至是没有多想,双腿立即夹住马腹,快速朝着营地奔去。
……
武安侯威信来源于他的战功,也来源于他治军严明,铁面无私。
以他的身份,若他真的护卫江楼月,面上必定没人敢将江楼月怎么样,然而武安侯的威信却也会荡然无存,镇不住这些龙蛇混杂的北征之军,到时候不必去到泸州与柔然交战之地,傅南擎便有的是理由辖制元帅。
江楼月咬牙,忽然冲武安侯俯首:“末将认罚!”无论如何,胡八重的确是她杀的,就这一点,如果今日就这么放过,实在说不过去。
穿着一身明光铠甲的武安侯周身僵硬,银灰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神色万分凝重,他死死地看着傅南擎,眼睛里面迸射出的光似乎要将他斩成数段,但看着不断围上来士兵,却又束手无策。
让他处置自己的女儿……他如何忍心?
江楼月的脾气他太清楚了,这件事情必定是胡八重挑衅,江楼月绝不可能故意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可他若不处置,此事如何收场?!这些士兵一个个愤怒不能自抑,一旦这件事情处置不当,极有可能发生兵乱,本来就稳不住的局面到时候只会一发不可收拾。
武安侯沉重而心情复杂地说了一个字:“好!”
他看着场面上的那些兵,和傅南擎那些人,艰难下令:“把云骑将军拖下去,杖八十,以示惩罚!”
人群之中瞬间哗然,武安侯竟然真的对自己女儿下得去手?
傅南擎却是脸色一变:“这就是侯爷的处罚?胡八重的一条命,只值八十杖?”
“你还想怎么样?”武安侯阴冷地看了过去,双目在短时间内充血爆红。
这样气势膨胀,仿佛随时要爆裂的武安侯,是傅南擎没有见过的。
傅南擎略怔了一下,缓缓说道:“末将可是为了侯爷的威望着想,军中士兵如此之多,这么轻描淡写的处罚,只怕众人不服!有损侯爷威信。”
“傅将军有没有听到巡逻兵说的话?胡八重带十数亲兵围攻云骑将军,羞也不羞?既在军中动手,就该知道刀剑无眼生死有命!”武安侯冷冷说道:“更何况胡八重挑衅在先,技不如人在后——”简直死有余辜!
武安侯朗声喝道:“军中斗殴是为重罪,今日罚云骑将军八十杖以此为戒,他日谁若再敢同营械斗,伤及同袍,一样处罚!”
傅南擎冷笑:“侯爷这个意思是,以后谁想杀人了,就找个借口在军中斗殴,然后杀了人,轻飘飘的领八十杖就够了?”胡八重一条命,只罚江楼月八十杖,他如何服气?那可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今日就算是不能杀了江楼月报仇,他也要坏了武安侯在军中威信!
“住口!本侯领皇上圣令,统领三军,本侯的话就是命令!”武安侯面色冷凝,“此事到此为止,谁若多言,同等处罚。”
胡九英也深深地看了武安侯一声,满脸嘲讽笑意,他带人搬起胡八重的尸首,故意从人群之中过,那些士兵看着胡八重的惨死的尸体,又看向手扶宝剑立在那儿的武安侯,不少士兵对武安侯浮起了浓浓失望。
就算胡八重挑衅在先,但江楼月砍杀有军功的胡八重就是重罪……他们心中的武安侯,不该是这样护短的样子。
但只要是人,总有私心,武安侯在作为三军元帅的同时,他也是父亲,这两个身份没有高低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