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棉花糖的香甜味道,但这一角落,却闷得人烦躁。
沉默片刻,封弋看着不远处那位笑眯眯做着棉花糖的阿姨,缓和了语气,问她:“要吃棉花糖吗?”
南知还没从刚才的别扭里缓过来,垂着头自顾自喝手里的西瓜汁。
“不吃。”
封弋像没听到似的,起身买了一个,粉色的棉花糖像云朵一样,包裹在一根竹签上。
他回到原座,把手里的棉花糖递给她。
南知还是摇头:“我说了我不吃。”
“他请你就吃,我请就不吃?”封弋的情绪压了大半天,此刻也有些冲动,嘲讽地扯起嘴角,“你知道他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吗?你眼光一直这么烂?”
这话一出,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度,风吹过,卷起几片碎叶。
南知看着他,冷静回怼:“是啊,不然当初怎么会选中你当假男友呢?”
封弋暗暗咬牙,没想到小兔子狠起来,咬人也可以这么疼。
南知用力捏着牙签的右手,指关节泛起白色,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继续说:“还有,我最后说一遍,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没权利干涉我任何事情,我也没有必要向你解释任何东西。”
这是俩人第一次争执,却都精准地捅在了对方心上。
南知这些话,更是让封弋彻底没了底气,他最怕在她心里成为一个烂人,可终究,还是如此。
把手里一口未动的棉花糖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封弋冷笑着起身就走。
“行,算老子犯贱。”
*
身影似没了往日的挺拔,很快消失在转角。
南知没有抬头看,把手里的食物吃完,将纸盒扔进垃圾桶,便回了学校。
一路心不在焉,等回到宿舍,她才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消息。
【张姨:知知,白天没来得及和你说,今早的时候,亦文问我,那件外套是不是你带来的,我感觉不太对劲,就否认了,说是我刚洗的,也不知道这么回答对不对,所以想起来和你说一声。】
南知坐在书桌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滑动,向张姨表达了感谢,又不禁觉得好笑,居然只一件外套,就能让许亦文一家如此草木皆兵。
过了会儿,她想起陆放的话,便给他发了条消息报平安。
【南知:我到宿舍了。】
【陆放:好,知知,方便通话吗?】
南知以为是生日计划有什么问题,很快回复:【方便。】
下一秒,手机铃声便响了。
南知按下接听,那头,陆放语调轻松地说:“知知,又打扰你了,有个事儿,吃饭的时候忘记寻求你的建议了。”
南知的右手把玩着那个少女木雕像,食指指腹轻轻摩挲过服饰上流畅的纹路。
“你说。”
“其实……我是想借着生日聚会的契机,向你姐姐公开告白的。”陆放顿了几秒,问,“你觉得怎么样?”
南知想了想,委婉地规劝道:“不太好吧,当着大庭广众告白这种事情,我想姐姐并不会感动,只会觉得是一次道德绑架。”
“道德绑架?”
“成为视线焦点,周围所有人都在喊着在一起、在一起,如果拒绝,好像不仅对告白者抱歉,甚至辜负了热心群众的祝福,只有接受才是众望所归,这不是道德绑架是什么?”
“你说的对,是我有失考量了,那你有什么建议吗?”
南知怔了一下,右手紧紧握着手机,突然醒悟过来。
大概率,前面这一切,从邀吃饭、到关心是否坐上车、再到要她给他发消息报平安,都不过只是拉近关系的铺垫。
他的真正意图,并不是为了寻求生日聚会的建议,而是,为了找一个助攻。
南知假装没懂他话里的潜台词:“抱歉,这我可能给不了什么建议,但是我想,如果姐姐对你有心,即便只是一句简单的我喜欢你,她也会感动的,反之……即便再隆重,也是无用功。”
“你觉得你姐姐对我,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
“我没问过姐姐这些事。”
陆放没想到南知这小姑娘看着乖巧,口风却那么严密,一点都套不出来。他沉默了好几秒才说:“我对你姐姐,是很认真的,所以知知,你能不能帮我?”
“帮你?”
“你在你姐姐心里地位有多重,我很清楚,所以,如果你劝劝她,我想……”
话说到这儿,南知彻底没有了维持表面和谐的耐心,她疏离地回答:“陆先生,今天我之所以赴约,是因为真的很想给姐姐一个让她开心的聚会,也因为,姐姐说你是恩人,所以我也把你当恩人,但是这种请求,恕我无法答应,抱歉。”
“没事,是我强人所难了,今晚的话,你就当我喝多了乱说,别放在心上。”
“好。”南知挂了电话,坐在书桌前沉思。
之前接触很少,她没有察觉,此刻却觉得,陆放这人,好像确实如封弋所言,算不得什么君子。
又想起封弋离开前那句掷地有声的话,南知很难描述自己是什么感觉,失落?释然?迷茫?
非要说的话,好像更多的,还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像封弋这种出身的男生,多少有些公子哥的傲气,这一回之后,他耐心耗尽,应该也就彻底对她丧失兴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