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杭从小便被大人夸赞聪明,次数之多以至于他觉得这是不是仅为成年人的虚与委蛇。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因为所有的成绩在他看来不过是自然,不用如何冥思苦想,只用做自己想做的事便可以得出结果。
他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
于是他开始搜索蜜蜜女仆咖啡店的情况。
某地图,某点评的讯息都十分模糊,没有评分,没有评价,没有图片。
于是他愈发觉得自己找对了。
会学习的人都知道如何获取资源,林青杭没有因为空白的信息而感到沮丧。
挂上虚拟专用网络,找对搜索引擎,几个代码指令打出来,就能过滤掉许多不相关的东西。
林青杭顺利找到一些境内无法登陆的社交网站,获得一些只言片语,但足以让他窥见一部分真实了。
她原来是在做这种“工作”吗?
就像一个计算公式,把这道题里的数值照着放进去,就会得出一个答案。
以往的疑问都有了与“这个公式”配套的答案。
可好像长期寻找的答案一时之间出现在面前,他却没有什么悲喜或愤怒。
从象牙塔里往外望,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越接近真相就会越脆弱的年轻学生,此刻只是关掉了浏览器,盯着漆黑的屏幕,陷入长久的静默。
考完了试,但易晚并没有立刻回店里销假。
她几乎是在宿舍里躺着过了一个周末,睁开眼也分不清是黄昏还是黎明,索性闭上眼继续沉睡。
你别说,只要睡得够沉,她不怎么吃东西也不觉得饿。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冬眠的小动物,不吃不喝,埋藏地底,盼望一醒来就是冰消雪融春暖花开。
但并没有。
十二月只过去一半,太阳吝啬地持续缩短每日的光照,所有人的情绪在压力下仿佛固缩成一个球,只等着什么时候一起爆破。
易晚终于回蜜蜜排上值班表,但却没有在接完客人后再去宋景年那里报备。
当然这不是因为被扣了工资而怀恨在心,她只是觉得尴尬,甚至不知道找一个什么表情安在脸上去见他。
笑也不是,丧也不是。
宋景年也再没有主动让她去办公室,有时候楼梯上碰见了,也只是眸色深深地把她望着,她恭敬地低下头,下定决心不再跟他有眼神交流。
冬至的时候,她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妈妈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响起来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睛,走到阳台上躲开同学。
“妈,你怎么样,最近还有副反应吗?精神好吗?今天吃了什么?”
“行了行了,每次都问这几句,”妈妈听上去倒是挺开心,还能跟她呛两句:“跟老师抽查功课一样,你也不嫌烦。”
易晚:“……”
易晚:“我不烦,我就要问,你每天都准备好,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又打来抽查你。”
妈妈:“今天挺热闹,医院还煮了汤圆和饺子,糯米我不克化,就吃了点饺子。晚晚你呢?吃饺子了嘛?”
易晚乍听到是开心的,妈妈最近治疗的积极性高了不少,看来开始接受新药了。
她笑着撒谎:“吃了吃了,班里同学们一起吃的,可热闹了,我都要出来打电话才听得见。”
妈妈絮叨了两句,易晚哄着答应下来,又说了助学项目都申请到了,让她不要操心钱的事。
挂了电话,易晚站在阳台上接受冷风的审问。
宿舍望出去能看到办公楼的一角,在夜色里显得陌生又熟悉。
易晚对着风眨眨眼,希望它不要因为自己的谎言而将她接下来的日子吹彻得过于刺骨。
文弈站在自己的教职工宿舍里,简陋的灶台上烧着一锅水,他盯着沸腾的气泡出神,手边的冷冻饺子却一直没有丢进去。
手机在他裤子口袋里安静地等待着,但他却似乎仍然没有发消息打电话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