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林窈窕只是看着好看捡回来,并没打算拿它们做什么,夕阳西下时,她蹲在沙滩,把捡来的贝壳按着颜色深浅逐一排开,靳明琛就站在身边,向来只做感兴趣的人,此刻很有耐心陪她做任何毫无意义的事。
有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跑过来,被沙滩那几排的各色贝壳吸引过来,蹲在林窈窕另一边,眨着童真的眼睛,看她摆贝壳,某个摆歪了,小女孩还会伸手帮忙摆正,小心翼翼的认真。
林窈窕转头,看梳了羊角辫的小女孩,问:你想要吗?
小女孩盯着她的眼睛,像黑曜石,点头。
都送给你。
林窈窕把贝壳和小桶,全部画了个圈。
小女孩笑得甜,全部接受,谢谢漂亮姐姐。
林窈窕求之不得。
靳明琛伸手,拉她站起来,蹲久了,腿有点麻。
不过,没几秒就缓过来,林窈窕牵住他的手,一左一右往出发点走。
捡贝壳沿着海岸线已经走了很远,而陈娴和陈品骏玩沙滩球的地方,在最开始的那片区域。
窈窕。
他在傍晚柔柔的海风中很轻叫起她的名字。
她回眸,细碎的长发从耳后飘摇到下颌和脸蛋,颇有种凌乱美感。
他手忽然收紧,拉着她往自己的这边靠,避开前面的人,才问:为什么捡贝壳?
捡了,又全部给了别人。
很明显,她并不是想带贝壳回家。
林窈窕看着他的眼睛,大概无聊吧。
她觉得这个回答说贝壳也对,说他,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夜晚,饭后,海边变得漆黑,尤其这样的大海波涛澎湃的声音更令人畏惧,只有海滩亮着灯盏,却也星星点点,比不上白天。
人是视觉动物,本能避开这些潜在危险。
月光清凉,林窈窕换了身更清凉的白色连衣裙,低胸,度假拍照很能出片的那种,也是新买的,但那家店,全是她的风格。
她特意敲靳明琛的门,要跟他一起去走廊尽头的观景台吹海风。
靳明琛低眸看了一眼,皱了下眉,转身回房拿了件外衣,扣住她的双肩,遮住楚楚白净风情,才顺从跟她到了观景台。
底下的夜景一览无余。
海边几乎没人散步,大多在酒店两旁的各家小烧烤海鲜的饭店坐着吃喝聊天,似乎这就是海滨城市的夜景,舒适安宁,又祥和感觉。
林窈窕就挨着靳明琛站在观景台,手搭在冰凉凉的金属栏杆,越过脚下近处的人间烟火气,眺望远处的黑漆漆海面。
大概是有人喝醉了,绝望又心碎的声音,祝你幸福!我真的放下了,我原谅了!
带着明显的哽咽,朝大海大喊:我放下了!我放下你了!!
声音顺着海风,隔着七八楼的距离,遥遥传进耳朵里。
林窈窕看透,笑了下,抬眸看向旁边的靳明琛,说:哪能轻易说原谅就能原谅,你看那个人,喝多了,口口声声喊着放下了原谅了,如果真能原谅,就不会喝这么多,口是心非。
她看着他,说着这话,就想起了另一个,他的父亲,靳孟岩。
林窈窕弯唇,笑意更深:我也有不能原谅的人,所以很懂这种感觉。
他看过来的冷清眼神带着真挚,显得无辜,又有些探究,问:谁?
林窈窕不再笑了,她垂眸,不自觉逃避开。
谁呢,她不能原谅的人,不止靳孟岩一个人。
还有
奶奶。
林窈窕回忆起那段讽刺的过往,概括:她嫌我不是男孩,不愿意留在身边,这些年也从未联络过我,大概已经将我这个存在忘了。
靳明琛性子偏理智且克制,很少会有主动的亲昵。
但听到她的这话,他微微愣了下,忽然伸手,越过她的背脊,揽住她的肩膀,带她进距离心脏最近的那侧怀里,似乎是无声的安慰。
没关系。
林窈窕笑笑,美人的脸上露出很释然轻松的样子:我也很少会记起她。
靳明琛下颌蹭在她的耳边,叹息:你总让我觉得喜欢又心疼。
她就伏在他怀里,半张脸在阴影里,睫毛静静开合。
相比心疼,林窈窕更想要复仇成功,更想看到靳孟岩痛苦表情后的愉悦与胜利感。
吹风良久,两人从观景台回来。
林窈窕走到他房门前,站定后抬眸望向他。
走廊里很安静,没有别的人,只有彼此轻浅的呼吸声。
她眨眼,从逆光的方向看他,耳语般的低声说:晚上一起睡吧。
嗓音轻软又勾人,说出来就带了点心猿意马的意思。
走廊逆着的灯光将他轮廓略微模糊,光亮越过他的身形落在她的脚边。
靳明琛并不轻佻。
他说:窈窕,在意和喜欢,不是这样证明的。
林窈窕也是有自尊心的,何况还是女孩子,她嘁了声,赌气噘嘴,拿出房卡就要开门进去。
靳明琛瞧着,倏然一笑。
林窈窕还没来得及开门进去,整个人被从后面圈住,而后进了干干净净又温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