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知道?”杜如晦一脸惊奇,不过他并没有追问,而是先简单介绍了一番:
“我的祖父曾经在燕京工作过,当时易先生担当故宫博物院院长一职,具体怎么认识的我就不知道了。后来,我祖父回到沪海,做起了实业。1933年,易先生因为故宫盗宝案被迫辞职,离开燕京后,辗转津门,后又到了沪海的法租界。易先生晚年清苦,我的祖父和他还常有来往。”
“是这样,前些日子,我在港岛参加嘉尔德春拍,看中了一件青瓷台盏,不过最后没能得手,被别人拍走了。”余耀倒也不是说谎,当时确实是被拾古会的人拍走了,只不过后来又给了他而已。
“嗯。”杜如晦点点头,不予置评,示意余耀继续。
“不过,我提前接触过原主,原主是浙省人,他说这台盏是民国时期他的祖父从沪海的一个古董掮客手里收的!而最初的主人,碰巧也姓杜,且还和一位易姓文化名人相识。”
杜如晦这才点点头,“对上了!我的祖父也说过这件事情,这台盏年份很早,应该在五代末北宋初,不过具体是什么窑口,我祖父辨识不出。”
“那为何要卖了呢?”余耀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也是我祖父的憾事啊!这台盏也和易先生有关,不过,并不是卖的!”杜如晦回忆道,“这件事,我祖父只对我说过一次,我也只记得个大概。应该是1937年的9月初,当时淞沪会战已经打了些日子了,处于鏖战阶段。这时候,易先生也已经病入膏肓。这台盏,是他临终前托付给我祖父的。”
余耀心道,刚才杜如晦说易先生晚年清苦、他的祖父仍和他常有来往,这两人,应该是君子之交。
杜如晦接着说道,“易先生估计是料到自己时日无多,倭寇又来势汹汹,才把这台盏托付给我祖父。不过,这东西并不是他的,他说是一个朋友的;到时候,他的朋友会带着信物取回,希望我祖父能代为保管并转交。不过,易先生并没有给这件台盏定性。”
“信物?”余耀沉吟。
“这个我也知道,是易先生的亲笔书法,上有‘慧眼独具‘四个字。”
果然!
余耀心道,原来这就是大掌眼许太炎找到的!
不过,杜如晦还没说为什么会流出,余耀便只点点头,听他继续说。
“交接不久后,易先生就去世了。”杜如晦叹了口气,“我的祖父拿着这件东西,也研究了一番,只能断出年份,却断不出窑口。再过两个月,倭寇全面占领了沪海;这时候,有一些倭国的古董商四处搜集文物,可谓巧取豪夺。”
余耀微微皱眉。不过,他已经知道这台盏的最终去向,所以清楚最终并未被倭国人拿到。
“你说的那个古董掮客,就充当了倭国人的狗腿子。他领着倭国人到我家,说我祖父私藏不少故宫的珍宝!”杜如晦苦笑,“就因为易先生曾经当过故宫博物院的院长,就因为我祖父和他私交匪浅,居然就飞出了这种谣言!”
“这东西原来是被抢走的?”
“和抢也差不多了,他们带走了好几件东西,包括这件青瓷台盏。”杜如晦摆摆手,“但是呢,这几个倭国人不识货,觉得是民窑的东西,就赏给了顾二先生,顾二先生这才卖了出去!”
说完稍顿,杜如晦又补充道,“今天给你看的这两件珍瓷,当时恰巧放在我祖父最宠爱的三姨太的一处私宅,侥幸得以留存。”
“原来如此。”余耀点点头,同时默默在心里捋了捋之前了解到的情况,特别是许太炎当年从沪海到江州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