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耀笑笑,和老周并肩走出几步,才低声问道,“你看明白了么?”
“这是松花砚,看工艺,很可能是清宫里的东西!”
余耀点点头,“没错儿。你靠得近,两侧的刻铭可看清楚了?”
“刻铭是楷书,以刀代笔,功力深湛。一侧刻:寿古而质润,色绿而声清;另一侧刻:起墨益毫,故其宝也。字少的这一侧还刻了一方印章。”
老周说着,不由又叹气,“好东西啊。松花石制砚,清末之后便销声匿迹,七十年代末虽然重新起矿,但和老砚台是没法比的,可惜,可惜!晚了一步!”
松花石,出自东北吉林,启用就比较晚,明末才开始制砚。清代大发异彩,颇受推崇。还曾被作为宫廷用砚甚至皇帝御砚。
当然,普通的松花石老砚也未必有多值钱,但是这方砚台,看起来却是出自清宫。
余耀拍了拍老周的肩膀,“印章刻的什么内容?”
“这个在那老头儿手上,又是小篆,不是很清楚,应该有个万字。”老周沉吟。
“是不是‘万几余暇’?”余耀立即问道。
“哎?好像是,有个笔画少的,好像是个‘几’字!”
“这是康熙用过的御砚!这老头儿真是捡漏了!”余耀也不由苦笑。
几,通机;万几余暇,意思是皇帝日理万机之外的闲暇时刻干的事儿。
清代康熙和雍正皇帝,都用过万几余暇的闲章,都有可能作为御制砚铭之后的钤印。不过,余耀看这方砚台,应该是康熙中期的,比雍正朝自然要老。
老周听余耀说完,一拍大腿,“要不去找那老头儿,再买下来?”
“这方砚台没了原配的盒子,落价后能值个三四十万;这老头儿一看就是个懂行的,就算卖,也不可能出低价,估计最少也得三十万。”余耀应道。
老周抿了抿嘴,“碰上漏儿了,也看出来了,结果晚了一步,嗐!”
“你想,要不是老头儿拿在手里举着,我们走过去,说不定还没注意呢!而且这七星桥,你来逛了多少遍了?好东西,讲缘分的。”
老周听了,心下舒缓了一些,“是啊,天时地利人和,少了一样便不成事儿。”
“嗯。你也算老手了,可别乱了心态。”
余耀没再多说,他也明白,老周这样,和自己上来就连捡带搭收了两个漏儿有关系;但这两个漏儿,以老周的眼力,却是捡不着的。而且当时围了那么多人,光是余耀去了之后上手的就有两个,一个敢笃定的都没有,错失良机怨不得别人。
两人继续往前逛,老周开始变得比较慢、比较细,却一直没遇上合意的东西。眼看就要逛完,又快到地摊区另一头余耀买青花瑞兽盘的摊子了,老周终于又发现了一件东西。
这也是青花瓷器,是一个花觚。基本就是一个细圆筒形,口和圈足微微外撇,画片主要云龙纹。
老周蹲身拿起这件花觚,边上有空儿,余耀也在他旁边蹲下了。
老周对余耀低语道,“还记得邹宁那个笔筒么?我看画工和青花发色挺像。”
余耀微微一笑,轻轻点头,“先好好看看”。
邹宁那个笔筒,是龙马相会的崇祯官窑;这件只是像,却不是崇祯官窑,不过倒是和那件笔筒一样没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