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没细看,吴臣就直接指着关元礼叫道,“老关,你这是消遣我啊!”
“帽子别这么扣啊吴处,得了这件好东西我可是第一个找的你呐。”
“《晴岚飞瀑图》!真品在老美的弗利尔美术馆!”
关元礼却微微一笑,“吴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老美馆藏的那幅《晴岚飞瀑图》,行里人都说是清代的摹本!”
“这我当然知道!但这样广为人知的作品,冒出一幅重样的,不消细看,心先凉了!”
“吴处,你自己都说了,没细看!这幅,咱先不具体讨论是不是真迹,单说这年份,起码比清代早吧?再说了,这幅和那幅不一样!它有款儿啊!”关元礼一边说,一边伸手点了点落款之处。
画上确实落了款儿,是竖写的楷书:
北苑副使臣董源。
五代时期,董源曾在南唐为官,确实当过北苑副使,所以,后世也称其为董北苑。
“带不带款儿倒没什么。”吴臣沉吟着。
实事求是地说,这幅画的水准还是很高的,起码不比“后门倒”差。
“那是!你这眼力在这儿呢!款儿就是个摆设。”关元礼捧了一句,而后指着一处山石,“你看这披麻皴,那是相当到位!”
披麻皴,山水画技法,就是自董源创始。形态好似披散的麻,错落交至,多用来表现山石的结构和纹理。
“不过,这绢和墨,可到不了宋啊!”吴臣沉吟之后,跟上了一句。
其实,吴臣虽然认同这老绢老墨要早于清代,却并不能判定到不到宋,而且他也没有细看,一看是《晴岚飞瀑图》,接着就对关元礼叫上了。
关元礼却摆摆手,“还是那句话,是不是真迹不讨论,但这老绢老墨,指定能到宋!”
这卖的和买的,心照不宣,都不可能当成董源的真迹。但仿作和仿作也不一样,同样的画技,当然是年份越老越值钱。在到不到宋这方面,关元礼是不会松口的。
此时,余耀还在细细端详着,看完了绢和墨,又在审视笔法。
要说这董源,其实余耀也看不透。
关于这个人的史料太少,董源还是董元都有争议,而且经历相对模糊,性格,观念,信仰,也都不明晰。他更像是一个概念,一个艺术史和教科书上的概念。
后世推崇董源的画家,从评述来看,对董源也都有不同的理解。或者说,他们心里都藏着一个董源,一个和别人心里不一样的董源。
吴臣没有继续反驳关元礼,而是看了看余耀。余耀恰好此时把头抬了起来,仿若自言自语,“这画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嗯?”吴臣不由一愣。
关元礼却嘿嘿一笑,“余先生,这画来得不易,具体还真不能多说。”
他这是误会余耀了,以为余耀故意引出话头,想问问来路。
其实余耀并没有这个意思,他一时是真有点儿恍惚见过的感觉。
吴臣对关元礼摆摆手,“老关,你且稍待,我俩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