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把折扇的扇面,一面是兰草,没有落款没有朱印;另一面是草书五言诗,也没有朱印,只有落款,但是这落款比较隐晦,不是单独直落名号,而是在五言诗的最后又跟了两句。
而且草书又很难辨认,白永海看不懂很正常。
“白先生,你光说名家,但是这扇面的两面都没有落款用印,怎么确定啊?”余耀接口又道。
“你这种眼力,会不懂书画?”白永海却反问了一句,“懂行的人,还需要看款印么?”
余耀将折扇合上,放到麻将桌上,“术业有专攻啊,白先生!书画是古玩里最难的一项,我这方面确实是短板。”
白永海想了想,“这字,这画,一看就是名家手笔,这扇骨扇面,应该是清代的没错吧?”
“这个年份,我看像,不过也是清晚期的。这扇骨工艺可以,但要是扇面只是普通的文人字画,那就没多大意思了。”
白永海身体前倾,看着余耀说道,“我们家老爷子原先手边的东西,不可能差了。这兰草和书法,是同一手笔。”
他现在也正在使劲儿回忆。经常听老爷子念叨一些文人雅句,倒是记了一些,但是这扇面是谁的作品,当时实在是没有在意,发现折扇的时候就想不起来,现在还是想不起来,只记得兰草和书法是一个人的手笔。
即便没有隐晦的落款,余耀当然也知道是一个人的手笔,却皱眉道,“兰花看着还不错,但这草书看着有点儿收不住,不会是他画还凑合、书法不行吧?所以不好意思落款。”
要是当着行家的面儿,余耀哪能这么瞎扯,但白永海估计是找不出毛病来。
白永海确实找不出余耀话头的毛病,但他却能揪住别的,“余先生,正所谓,喝彩是闲人,褒贬是买家,旁的不说了,想要吧?”
“要也行,好歹是清代的文人雅物,只是这价钱?”
“你看看,说到底不就是谈价儿么?”白永海笑道,“你看着给吧!”
“给多给少的,我拿捏不好。还是白先生你叫一口儿吧!”
白永海笑了笑,“我当时说还有东西在先,结果后来你三十万拿了长生丹,让我多赚了小十万,这事儿在后。按说要是小来小去的玩意儿,我送给你就算了。可这东西,你也说了,文人雅物,市面儿上的抢手货啊!”
这古玩买卖,谈的时候和别的生意不一样,虚与委蛇,云山雾罩,表面上看好似都是废话,但其实每一句里都带着较量。白永海卖东西卖多了,这方面的水平还真是长进了不少。
“这一件你要是再不照顾我,我可就得喝西北风了!”余耀大笑。
“余先生,咱们关着门说亮话,你肯三十万拿下那串长生丹,如果我没猜错,必定是有大买主之前找你开过口吧?这种东西,行价是一回事儿,真碰上喜欢的,又是另一回事儿!所以咱们是双赢,你也不用喊冤了。”
余耀心说,得,你还挺能琢磨,虽然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对。不过就连杨锐和林丰草都看不懂,你也跳不出这个圈子很正常。
“白先生,你这话我没法接。还是直接开价吧,多少照顾下我。”
白永海没再说话,沉吟了一会儿,最终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千?那我就不讲了!”
“别这么开玩笑,三万!也就是冲你!光这副棕竹龙骨贴黄的老扇骨,也能值一万!”
余耀心头大定,之前敲敲打打的,还真有点儿用!这棋牌室包间里就他俩,这个漏儿,正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