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冯佳为什么要特地来告诉她靳文燊的消息,毕竟冯佳并不知道她和靳文燊的关系。
也或许,冯佳只是当个新闻,说给她听?
纪瑟瑟的脑子像木了一样,明明认识那每一个字,可是连起来,却无法形成一个准确的印象。
她点开对话框,来来回回打了几句话,然后又慢慢删掉了,最后回了一个字:哦。
上课铃响了,她匆匆关掉手机,返回教室。没来得及给妈妈打电话,还是等晚上回家,当面告诉她吧。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往学校赶,晚上披星戴月返回家,要高考的高中生真的很累。每天都不停地往脑子里塞各种知识,多记住一点,到时候就能多考一分,才能上更好的大学,所以大家都很拼命。
高二下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体育测评考试。
纪瑟瑟在体育方面比较弱,跑步跳远都一般般,不过好在都能合格。
刚刚跑完800米,她累得直喘粗气,却不能坐下,沿着跑道慢慢走着,缓解满身的乏力。
盛夏的阳光十分灿烂,晒着朱红色的塑胶跑道和翠绿的草坪,颜色鲜明又亮眼。
纪瑟瑟边走边抬起头,看到蔚蓝如洗的天空中,一架飞机划着长长的白色的飞机线,渐渐远去。
她怔怔地看着那两道飞机线,忽然间泪盈于睫。
某些人不是说,要和她上同一个大学吗?
不是信誓旦旦,随便t大或p大,他考篮球单招一样能考得上吗?
结果却坐着飞机走了?
连句话都没跟她说。
看来他是真的想开了,不愿再跟她纠结下去。去国外留学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像他那种有钱人家的少爷,去国外镀金是十分普遍的事。
走了也好,能让她的愧疚少一点。
不然她还真有些担心,凭他那稀烂的文化课成绩,恐怕会考不上大学呢。
转眼高二过去,紧张的高三终于到来了。
纪瑟瑟跟随附中的奥数竞赛队伍去参加全国高中数学联赛,顺利进入复赛,然后又在九月底,凭着全市第一的好成绩,成功晋级冬令营。
冬令营就是c,在每年的12月举行,由来自全国各省市的三十几名数学天才汇集一堂,举行赛事。最终选拔出六名顶尖选手,作为国家代表,去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i)。
因为中国是数学大国,参赛选手的数学计算水平远超国际大多数选手,所以每年的c考试难度更甚于i。
纪瑟瑟发挥十分不错,最终以122的高分斩获国家一等奖,总分排名第七,只可惜以半分之差,最终无缘国家队。
不过想要保送名牌大学,已经足够了。
纪瑟瑟一家人的电话,这几天快被打爆了。t大p大纷纷抛出热情的橄榄枝,甚至还有很多南方的知名高校开出极为优厚的条件,极力争取让她去上学。
反正是去读数学专业,纪瑟瑟自己没什么兴趣,但也不讨厌,去哪个学校都一样。于是听从宋纭和纪均山的意见,她最终选择了t大。
按照宋纭的规划,纪瑟瑟要在t大应用数学系一直读到博士,然后争取留校任教。数学专业去社会上不好就业,但是在教育和科研领域却有先天优势。毕竟数学是科学领域最基础的学科,一切高尖科学研究都要依赖数学计算得以实现。
纪瑟瑟对此未置一词,毕竟她妈快要做手术了,先让她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肿瘤医院那边,已经预约好切胃手术的时间。
随着日子一天天临近,宋纭显而易见地紧张起来,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纪瑟瑟已经拿到保送,也不用再去学校上学了,每天都和纪均山一起陪着她,尽力鼓励宽慰她,努力让她轻松一点。
到了手术前一天,纪均山去医院那边做准备,初春的下午阳光正好,纪瑟瑟陪着宋纭坐在阳台上晒太阳,一边给她读朱自清的散文。
“瑟瑟。”宋纭坐在塞着软垫的圈椅上,看着读书读得一脸认真的女儿,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学数学?”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纪瑟瑟抬眼看着她:“还行吧,不讨厌。”
宋纭笑了一下,眼角隐约泛起泪光:“你给我拍张照片吧。”
纪瑟瑟怔了:“可我没带相机。”
她离开海城的时候,将收拾好的相机又放下了,毕竟来京市这边,她恐怕也没时间去拍照。
“没事,就用手机拍吧。”宋纭道,“反正你怎么拍都好看。”
纪瑟瑟点点头,抬手给她理一下鬓发,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寻着光线好的各种角度,连续拍了很多张。
宋纭平时是不爱笑的,今天却笑得格外灿烂,对着镜头展露着笑颜,有几张甚至还俏皮地举起剪刀手。
纪瑟瑟拍着拍着,鼻子就酸了。
她放下手机,走过去俯身抱住宋纭,压抑地哽咽道:“妈,你肯定会没事的!”
宋纭笑着点头,拿过她的手机:“来,我们拍张合照,我还没自拍过呢。”
像是忽然间找到自拍的乐趣,宋纭搂着纪瑟瑟,和她拍了一张又一张。
抬手抹干净脸,纪瑟瑟努力露出一丝笑,却还是忍不住眼角的泪滴不停滑落。
宋纭抽出纸巾给她擦脸,一边温和道:“瑟瑟,等你上了大学,喜欢什么就自己去做吧,妈妈不拦着你了。”
纪瑟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泪掉得更凶了。
后来,宋纭的手术做的很成功,只是伤了不少元气,还需要长时间的调养。过几个月复查,医生说她恢复得很不错,身体各项指标都合格。
然后纪均山再一次求婚,宋纭终于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