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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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咎吩咐完就回了伤兵营,有杨生在,他和其他几名军医也都打了招呼,倒是那几人听到他身份的时候有些惊讶,但是他们对阎云舟的命令不会有任何的异议,所以虽然心里有些打鼓宁咎会不会治病,但是到底是没有拦着他。

宁咎让人将配置好的生理盐水搬了上来,他没有一上手就去教那几名军医如何清创,毕竟他初来乍到,在人家眼里就是一个第一次进军营的青瓜蛋子,能不说教他就已经是看在阎云舟的面子上了,他说多只是白费口舌,他们不但未必会听,恐怕还适得其反。

所以他只是和杨生吩咐先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但是说话的时候却一点儿也没有背着那几名军医,声音都大了几分:

“杨府医,这淡盐水是我用蒸馏过的水配置的,不会刺激伤口,非常干净,先用它来冲洗伤口,伤口接触了刀剑,必定是有些不洁的东西在里面,若是不处理干净伤口后面就会反复感染,旧疮复发。”

杨生的医术在整个北境都是数一数二的,不然也不可能一直在阎云舟的身边为他医治了,听到杨生都如此听宁咎的话,王然几人都凑了过来:

“宁公子,杨大哥,你们来了正好看看这伤口,这羯族的兵器与我们从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刀刃上带着倒刺,刀尖上还是个钩子,这伤口的血总是止不住,就是止住了愈合也不好。”

宁咎两人随着王然到了他正在包扎的一个伤兵身边,宁咎低头查看了伤口,伤口的肉有些外翻,血肉模糊,现在已经很难看到伤口里面具体的模样。

很显然这不是被利刃的刀剑刺破的,而是被倒刺顺着身体的方向刺进去,又再一次拉出而行成的伤口,这种伤口的创面并不平整,在愈合上自然诸多困难,甚至缝合都不好缝合,伤口后期愈合之后也极易发生增生。

宁咎心中骤然想到了抗战时期的近战利器三菱刺,不会是那东西吧?

“伤他们的兵器你们有没有?给我看看。”

李寒身边带着他们一路过来的人开口:

“有,我这就去拿。”

战场之上交手他们自然也夺了对方的兵器,那个小兵很快就取来了那羯族的兵器。

同一时间在都护府的大厅中,随州所有的将领都到齐了,阎云舟坐在上位,手中正是李寒刚刚递过来的一把羯族用的长刀,两尺长的刀身,刀尖向内弯曲,刀身上都是倒刺,梅根刺都是锋利无比。

阎云舟的脸色不太好:

“所以很多阵亡的将士都是回来之后流血流死的。”

李寒提起这个事儿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是,伤口的血止不住,有些伤的轻的此刻也拖成了重伤。”

“用了流火箭没?”

李寒点头:

“用了,库中的流火箭用了四分之一,对方也是死伤惨重,连着两天都没有过来叫阵。”

阎云舟的手中确实是握着火药的,所谓流火箭就是将火药绑在箭簇的尖上,点燃之后射出去,杀伤力可想而知。

阎云舟起身到了沙盘前,上面标注了北牧和羯族的驻扎地,他抬手指了几个位置:

“羯族骤然来袭,就算和北牧达成了合作,内部也不会多稳定,传军令,着小队人马建立四组哨兵,每队人马配备流火箭,分别在这几个地方设伏,若遇袭击不必恋战放流火箭撤离,流火箭着重往北牧兵将上招呼。”

李寒开口:

“王爷,为何不先诛杀羯族?”

阎云舟侧头看了他一眼开口:

“这多年,北境从无羯族的身影,这一次突然出现,联合北牧袭击我边境要塞,这临时建立起的联盟能有多牢不可破?

北牧自从上一次大战元气大伤,此刻本没有余力南下,多半是贼心不死,又碍于羯族的强大,这流火箭的厉害没有人比北牧更加清楚,这一次流火箭再一次炸到他们头上,必然效果更好,只要北牧的军中出现了慌乱,他们的联盟就离散不远了。”

北牧在流火箭下吃过了大亏,本就阴影深重,这一次他们就再送他们一个同样的噩梦。

阎云舟安排好了军务便起身要去看伤兵,李寒在前面带路。

伤兵营中宁咎看着那个刀心里也在骂娘,这东西虽然是没有三菱刺厉害,但是造成的伤口也足够麻烦了,不过这片刀上面的倒刺总是好过那□□伤的倒刺的,至少里面的伤口不是一个血窟窿。

“这个伤口只能从里面往外缝合,放心,还是有的治的。”

不少伤兵都看了过来,毕竟谁也不想死,本来想着就是挨了一刀,但是那伤口却越来越严重,这两天陆陆续续有熬不住的人死去,整个伤兵营中都弥漫了一股恐怖又焦躁的气息。

却在这个时候有人说能治?王然看了过来:

“缝合?缝合是什么?”

宁咎此刻也没法和他解释,只能先侧头看向杨生:

“杨府医,之前那个麻药让人去熬吧,多煮一些。”

这样的伤口处理起来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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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疼,宁咎抬头大声开口:

“有谁不怕疼的,我来给他医治,放心我有办法,就是疼一些。”

“我不怕疼。”

“我不怕。”

“我。”

宁咎看向了一个年纪瞧着和他此刻这身体差不多的伤兵,他伤的是大腿,出血量大,不能拖了,他走了过去:

“就你了,躺下,叫两个士兵过来按住他。”

宁咎将背过来的箱子放在了地上,二话不说打开箱子开始用酒精给手消毒,几个军医一边处理手上伤兵的伤口一边看着宁咎,他怎么信誓旦旦地说有办法,是有什么办法?

宁咎先用生理盐水冲洗了伤口:

“去给我拿个灯过来。”

一边的一个小兵拿了灯盏过来,宁咎半跪在地上看里面伤口的情形,然后开始慢慢地将伤口对上,寻找下针的位置,门外阎云舟和李寒几人过来,门口把手的士兵看见阎云舟眼睛都亮了起来:

“王爷,属下叩见王爷,是王爷来了。”

随着他这一声喊,整个伤兵营中的人都支起了身子看向了门口,就连宁咎手底下的这个都要起身,被他一下按住:

“躺好。”

阎云舟这不是第一次进伤兵营,但是每一次进来心都发沉,这些人当中有好多他都认得:

“王爷,王爷来了。”

阎云舟对于北境军来说就像是信仰,只要他站在这,就能让人的心中有底气,方才还死气沉沉的伤兵营,此刻每人的身上都有了些神采和期盼,阎云舟也没有什么架子,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态度:

“都安心养伤,药材已经送过来了,管够,听军医的话,让你们喝药就喝药,让你们吃饭就吃饭,伤会好的。”

阎云舟的话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方才惴惴不安的一群人,这一会儿就像是生出了希望来,宁咎还是处理眼前的伤口,背对着营帐门口的方向,心里撇了撇嘴,想不到阎云舟也是一个会画大饼的,若不是他们在这里努力,吃好喝好伤就能好了?

阎云舟走了过来,给宁咎举着灯盏的人眼睛都要黏在阎云舟的身上了,这就是他们王爷?之前王爷回京最后一次练兵的时候他才刚刚参军,只是在点将台上远远地看见过他们的统帅,没想到今天可以这么近地看见。

他这一个慌神灯差点儿碰到伤口,被宁咎用手被挡了一下:

“注意,一会儿再看王爷,先干活。”

那小兵恍然回神,阎云舟弯下身子,对于宁咎处理伤口他已经不陌生了,那样的兵器造成的伤口军医未必能有太有效的法子,希望宁咎这缝合的办法可以管用:

“怎么样?”

宁咎头都没有侧:

“看,那刀将伤口里面的皮肉扯开,所以不好愈合,但是清创之后从里面缝合就会好很多,会大大减少伤口感染的风险。”

他是外科出身,外科什么情况都有可能碰上,自然不可能期待所有的伤口都像是片刀那样的平整,别说是倒刺的刀刺伤了,就是被齿轮给搅了,他们也照样能缝。

听到宁咎能处理阎云舟的心总算是定下了片刻,此刻宁咎的身边围满了人,就连随州的几个守将都过来了,他们王爷的这位王妃,医术这么了得呢?眼见着是连窗外的光都给挡住了。

“瑾初,你们散开些,挡光了。”

阎云舟撑着站起身往后退了退,李寒几人简直活见鬼,对视的时候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这,刚才那位少爷喊他们王爷什么?瑾初?而且叫的那么自然,这…

宁咎找好下针的位置,缝合的后面便比较顺利了,只是比正常缝合确实是慢了一些,随着他最后剪下了线头,伤口不但已经不出血了,而且瞧着是被线给缝住了,别说是李寒这些人,就是王然那几个军医都瞪大了眼睛,这,这把伤口给缝上了?

“宁公子,这,这样就行了?”

“自然不行,等伤口长好了线会拆下来,只要这些日子保持伤口不感染,愈合的虽然比一般刀剑要慢一些,但是总还是会好的。”

阎云舟用人一向不犹豫,他知道宁咎的本事,在这种情况下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伤兵营交给了他,一切军医听他的吩咐行事。

宁咎都没有想到他这命令下的这么利落,这个命令最直接的一个结果,就是导致宁咎比阎云舟都忙,整个人恨不得生出八只手来,这么蛮干是不行的,不然累死他也处理不完这么多的伤者。

这屋子里加上他一共七名大夫,平均下来一个人要负责三十几个患者,这放在现代都是相当炸裂的,但问题是只有他会缝合,所以必须要分开干:

“这样,几位大夫,我们分工,首先第一步先分诊,将不是被羯族倒刺刀所伤的伤兵先分出来,由孟大夫和周大夫处理,而被羯族的刀伤到的兵先由您三位清创,将伤口清理干净,用方才的盐水,然后最重的伤患我来优先缝合。”

这是目前为止效率最高的办法,几人谁也没有异议,宁咎看向了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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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医你跟着我吧,一些伤势不重的你来,可以吗?”

杨生和宁咎相处的时间长,自从给阎云舟重新清创之后他便跟在他身边问缝合的事项,宁咎也丝毫都不藏私,下针,打结,都教了,就是差实战,杨生本就是军医出身,对于外伤的处理并不陌生,只能说是对于用线缝确实不熟悉。

他跟在宁咎的身边,宁咎每缝合一个就会不断地和他讲注意事项,这个时候也根本顾不上是不是填鸭式教学了,总之是能喂进去多少是多少吧,杨生先从普通的伤口入手,普通的伤口虽然没有羯族的刀那么吓人,但是伤的深照样会致命。

宁咎连午饭都没有吃,一天的时间就穿梭在这个伤兵营的不同床位前,眼前是一个伤口接着一个伤口,都不带断的,手都快缝麻了。

他揉了一下酸疼的手腕,看了看这满屋子还有那么多等着他缝合的伤兵,心里甚至不合时宜地吐槽,他还真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然能实现患者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

在现代没有财务自由的宁医生,在古代竟然实现了患者自由

ps:解释一下前面贱内那个问题,贱是对自己的谦称,因为那两位将军并不是北境军,也不是王爷的下属,资历和年纪也要比王爷大,加上王爷算得上是麻烦别人动府兵帮自己所以称贱内,而不是直接内子,至于虎威将军说贱内,是在读字条上的字,加上震惊,所以说出来了。

王爷胸口开刀

宁咎从伤兵营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月上中天,他手都酸的不行了,中间饿的低血糖随便吃了两口阎云舟让人送来的饼,这出去两眼一抹黑好悬没有直接磕一个。

他不由得有些鄙视这个少爷的身体,这要是换做他原来的身体,这一天的强度根本不算什么。

阎云舟议完事也已经很晚了:

“宁咎那边结束了吗?”

“刚才让人去看,宁公子还在伤兵营。”

阎云舟侧首:

“还没吃饭?”

“是,刚才来报的人说中间就吃了两口饼。”

“去看看。”

阎云舟刚刚进伤兵营的院子就见宁咎差点儿没有一头触在地上,快步走了两步:

“煜安?”

宁咎恍惚抬头就见阎云舟正站在门口,阎云舟过来就握住了他的手臂,眼中有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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