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好吧,不谈。你大哥汇了多少给你?”

“五百万,正好可以买一些硬体设备、订制戏服。大哥说他资助我也是有条件的,必须要闯出成绩,也要找到厂商赞助证明自己的能力。还有还有不能忽略你太多,不可以冷落你,否则他会来台湾找我“详谈!””

方笙沉吟了下。

“难道他布了什么眼线在台湾观看你的情形吗?这倒有可能。”锺适怎么可能放心得下这个弟弟?

“对呀!之前我们去阿拉伯的事他也知道了,事后怎么想都想不透他怎会知道的。”

对!那个也是方笙疑惑的地方。

“锺迅,你对锺适的交友情况了解多少?”

“一点也不了解。”回答得多干脆!

方笙对天花板翻白眼,这个温室小子就没一点好奇心吗?兄弟俩那么亲,却所知不多,二十年兄弟当假的呀?

“,那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我们只能猜测他认得一些类似侦探的朋友。因为关心我俩的情况,所以托友人代为注意。那正好,因为老爷子不会对你资助一丁点,我正在伤脑筋呢!幸好钱的方面有锺适顶着,不怕了。”

“方笙,谢谢你。”电话那头,锺迅收起活泼的声音,转为深沉的恳切。

“哎,我们是“夫妻”嘛!五百年才修来的福份哩。”她不以为意。

“我深切期望你可以成为我的大嫂,真的。”

她笑了,没有回应,眼光望向窗外;栉比鳞次的大楼以外,是一片遥遥不见边际的海洋;海洋的另一端,有着她心爱的男人。

要花多少时间才过得了这片海洋呢?当她跋涉过相思的那片海,至少要花上五年吧?

她的青春就要老了,如果五年之后依然是一场空。

唯一能做的努力,就是别让他对她有一刻或忘吧?这一点,相信她还做得到。

他千万千万不能忘了她!

如果说“五年”是一个刻板的制定,那么提早到来的契机便是意外的惊喜!虽然这种情况不宜用“惊喜”来称之。

这一年的春天,方笙二十八岁,也是锺适在离开香港四年后首度踏回这块土地。原本他是立定主意不再回来的,但他不得不回来。因为锺重阳已走完了他的生命,享年六十四岁。每一位锺家成员都聚集回香港这也就是他不得不回来的原因:他必须为锺迅与方笙争取应有的权利,不能让其他亲族为了瓜分利益而将他们生吞活剥。

任谁也没料到一世霸气的锺重阳会走得这么快,恐怕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会活上一个世纪。但他的生理机能毕竟不允许,他仍因一次心脏病发而驾鹤西归,根本连遗嘱都来不及立下,也之所以在身后会造成这种混乱的场面,

锺重阳已入土十天了,分产吵闹的声浪反而更甚嚣尘上,极是扰人。

也许锺重阳不是个好父亲,但惟一的长辈撒手人寰,到底仍会令人悲恸。锺迅回来奔丧后,一直寡言,尤其不理会大票堂兄弟,独自待在房中,并不出来见人。所有纷扰的事件全丢给锺适与方笙去挡反正他原本就拙于应对这种事情,也从未在意过家产落在谁手上。

然而锺适是养子,方笙是媳妇,身分上都无法有充足的立场去主持家产的分配,这也是十天来吵闹不休的主因。锺家人们深怕这个野心勃勃的锺适是回来抢劫的,找尽镑种理由,在法律途径上封杀他接掌“华康”的可能性。

要不是锺适忙着一切善后事宜,早已卯足了力气清理这票蝗虫,哪容得他们一再叫嚣?将他当劫匪来防着并不代表防得了,只不过他不予理会而已。

四年来由于他与汤森全力的发展公司业务,他们的石油公司早已分布欧美各国,而且都占有一席之地。他们的采戡工程近来已延伸触角到汶莱,俨然已成跨国大公司的形态,累积的财富不比“华康集团”少。他岂会将别人的财富看在眼内?要有野心,早就一口吞下了。

锺重阳的死,才算是真正解下了他背负的枷锁。那个不可一世的老人再也不能操纵他如傀儡并且为他所心甘情愿。

这个老人向来别有居心,但他收养他植他是不争的事实。再加上他那善良的妻与敬他如亲兄长的锺迅,各有不同的情份,皆是恩泽。

受人一朝恩泽,永生难以回报。

可惜他执意的报恩却伤害到了无辜的人,而且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四年来方笙与锺迅过着貌合神离的生活,并且常有许多时候还必须他千里迢迢的赶去台湾调节。每一个人都不快乐,而他是唯一罪人!

锺迅闹过几个小绯闻,方笙的泪水由电话线接连到中东、到他心中。然后他气怒攻心的去台湾,四年来常是这样的。再有就是一同为锺迅的剧场而努力。

如今锺迅的“旷古”剧场已经营得有模有样,不仅在台湾的国家戏剧院演过数回,更在东南亚巡回表演深受好评。他成名了,但问题更多。

美丽的少女天天绕着他转,而方笙的泪水不断烫痛他的心!

这次回来不只是奔丧兼善后,他要好好解决他们夫妻的问题。锺迅该长大了!再这么孩子气下去,他们夫妻永远不会和平相处,并且相亲相爱。

他们必须相亲相爱的,如此一来,他才能放心,才能放下,才能全心全意哀悼自己失去的、错过的

“锺哥,方笙小姐找您。”苏珊.艾科卡温纯娴雅的面孔在门边出现。“您现在很忙,要不要拒绝?”

“不,请她进来。”锺适立即站起身,一反平日的沉稳内敛。

苏珊点点头,讶然的发现那位名叫方笙的中国女子在锺适的心中是不同的,不光只是弟媳而已!情敌意识由心中涌上,她前去指示方笙进办公室时,眼光不禁闪着估量与些微的不善。

“请进,方小姐哦!应叫锺太太才是吧?”

“叫锺大太好了,因为那是永不更改的事实。”方笙微笑以对,纯真的笑容如春风拂过杨柳,但语意可深奥了!料这名外国美女猜不出来。

走进锺适的临时办公室也就是锺重阳生前的办公地点。方笙顺手关上门,笑道:“你特地由阿拉伯带来的助理很美。”

“她是个不错的女子,也是一名贵族的千金。同样是混血儿,幸而父亲颇开通,让她受西式教育,也让她出外工作。”

“让她与男人共事,家人放心吗?”她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他桌上。

“她是汤森的堂妹。算是自己人,不必避嫌。”他凝视她。“你特地来问这个?”

“顺便问问罢了。”她低下头。作势翻开文件。“主要是来讨论“华康”的股东问题。昨日开会,他们一致决定要公推一名锺家人出来主事,而我该退开”

“他们不敢,没有人动得了你现在的地位!没有人有权抹煞你四年来的成果。”他打断她。

“我并不眷恋现在的地位或成绩。”她轻声说着,抬头让他看到她眼中的无助“再努力又如何?地位钱财又能表示什么?锺迅的心不在我身上,而我又没孩子。我不知道再待在“华康”能对我的生命交代些什么。更多的权与更多的势吗?然后一辈子与那些贪婪的亲戚周旋?这不是好生活。尤其连爱也没有,这种生活只会是炼狱。”

“我会与阿迅谈,其实他是爱你的,你们夫妻需要的就是好好谈一谈!”他抓住她双肩,保证的说着。

她摇头。

“我已学到教训,不该是我的,再执著也没有用。我花了四年在初恋上,然而初恋并没有给我好结局。我又花了四年去经营一段婚姻,可惜丈夫心不在此。一个女人笨一次已大可悲,再笨上第二次就真叫没救了。但我至少知道凡事不能强求的道理。”

锺适的心一窒,声音也为之紧绷。

“你在暗示什么!”

她摇头,想挣开他双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方笙,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也许你们的不幸我必须负全责,你的任性也逃不了责任!你太任性了你知道吗?你执意的行为也伤到了我与阿迅!”

她没有回应他的激动,咬着粉嫩唇瓣,许久才轻轻呢喃问了声:“你还爱我吗。”

“别问我这个!”他警告:“这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主题!”

“你爱我吗?”她纤手抓住他西装衣领。渴求他的回应彷如她即将溺毙。

“我不会回答你的。永远不会!你只要乖乖当迅的妻子便成,没有资格问丈夫以外的男人这个问题。”他回答得冷漠,将她的手抓开,两人隔开两步,却像隔了长江黄河。陌生是他唯一营造的氛围,借以掩饰他的心悸与渴爱的呐喊。

她深吸一口气,心却跳得失去笃定的速度节拍。

“那是说,你不爱我了?不管我死活了?”

“你只要与迅好好当夫妻就成了!”他口气益显严厉,不容他人反对。

她眼光移到桌上的文件,最上头那一张是离婚协议书,锺适还没发现,但那即是她来此的目的,也必须测试出他的心,就等他发现了。但他们还有机会相爱吗?种种手段使尽,会不会只是一场空?

“不谈闲事了,其实只是来告诉你。我不再替“华康”掌舵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并不会令我眷恋。你可以争取到锺迅应得的财富,但不必计量我的,因为除了真心之外,我什么也不要!”

真心?谁的真心?锺迅的还是他锺适的?

“这些我们回家再谈,现在你心情并不稳,我不会与你谈,明白吗?”锺适的口气独断且烦躁。

“明白。”她点头,指了指桌上。“这些是重要企划案,你过目一下,近来我没有精神去做”

“我了解。”

“那我下去了。”她没再看他。转身走出他的办公室,并且在门板上后,无视于众人的目瞪口呆,她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回专用电梯,并且猜测锺适会多久才发现。

哦!唯一可肯定的,就是她不要是那个首当其冲承受他发火的人。钟迅才该是第一顺位。

反正他消沉得也够久了,给人骂一骂看能不能回复一点人样!

#x679c;#x7136;,二分钟之后,总裁办公室传出狂狮的怒吼,据说火焰直冲九重天,怪吓人的。

先知先觉的方笙早逃到公寓去避难了!那股怒火当然是送给锺迅承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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