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陈阳和我爸妈,还有小姑他们也赶紧围过来了,掐人中的掐人中,喂药的喂药,灌茶的灌茶,好不容易见爷爷醒了点,纷纷劝他。姥姥和姥爷也忙着劝,至于奶奶,抓着我爷爷的手,哭得都快跟着晕了。
大伯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却是问:“小风,你说什么?你出什么事了?”
纪陈阳忙说:“这事回去再说,在外面吵什么吵。小风,姐夫,都别说了,先送爷爷回去。”
三哥拉开椅子就要走,却听到爷爷突然出声:“小风站住!”
三哥站在门口,回头冷漠地看过来。
“洵——洵阳!”爷爷叫我。
我原本见其他人围了过来,就已经退出人群了,这时候只好顶着众人的目光过去:“我在。”
“我知道你不想管……”爷爷的气息很不稳,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呼吸着,断断续续地说,“当爷爷求你,今晚把这事儿给管了。我要今晚熬过去了没死,你再不管。”
话都到这份上了。
他必然也是发现这事隐情太深了才会这样。
之前半年,纪家的公司其实有不少的波澜,靠一厂天降横财也掩盖不了公司主业业绩一落千丈的事实,公关自然只说这是我和纪陈阳交接过后的自然过渡现象,但其实业内也都清楚,公司不少骨干都跑了,纪陈阳一系列改制措施也不是很见效,基本属于做一个决定错一个决定。
其实也难怪纪陈阳,他可能确实有本事,但术业有专攻,他坑地赚钱一把好手,不代表就精通公司经营,尤其是小商品。何况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钟百花趁机挖了不少墙角,从公司骨干到原料商,甚至到省市地区的门店,憋了好几年的劲儿终于使出来了,那叫一个疯狂反扑。
更何况,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纪陈阳在外界看来“纪氏大权在握”的处境也不见得就好过。
当初大姐夫、三姐、大伯为首来串通纪陈阳剿我,我走了,他们就一定会各自为政,谁也不会服气谁,都想着能抢对方的份额,平时公司内部说不定是怎么互相扯腿呢。
甚至有几个骨干私底下联系我,说得很明白,他们就是受不了这几个人打架给小鬼遭殃才走的。
这几个骨干的意思是想还跟着我干,但我去意已决,只根据他们的意愿和特点推荐去了合适的地方。
——我想说的是,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爷爷他们也没找过我了。大概是我当初那一番话也令他们寒了心,骨气谁都有,我话到那份上,长辈们也到底是有气的。
如今,爷爷说出这话来,已经不是为了公司和钱。
我怀疑老人家们已经心中有数了,都不管公司和钱财了。
现在是人命的事。
听三哥的意思,为了这点明争暗斗,大姐夫甚至已经走到了买|凶|杀|人的路上。
我都想爆粗口了,真他妈有病。
我又想起了二哥。
我想起当初爷爷他们退让,请着我退,也是为了家里人不再出事。人老了,只想子孙都平平安安,别无他求,为此能对一切事情进行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