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生欢喜(1 / 1)

代价这种事, 端看为之付出的对象是谁。为了小姑姑和昶哥儿,俞善觉得还是值得的。

于是, 她笑了笑说:“这东西如今也不算独门生意了, 又不花咱们一文钱,给了他们,我能保证咱们还会有更好的。”

“此话当真?”俞怀安眼睛一亮, 听出俞善的言外之意, 又惊又喜,他就知道这个堂侄女有本事。

俞善笃定地笑着点点头。

俞怀安只沉吟了一下, 便当机立断地说:“既然如此就给他们一份, 倒是便宜柳庄的那些人了。事不宜迟, 咱们明天就去柳庄, 你和我一起去找那柳氏族长详谈。”

“行。明天辰时我叫骡车来接您。”既然说定了, 俞善也不多坐, 站起身来告辞道:

“本来还给您准备了两罐桃脯、桃酱,想让您尝个新鲜,晚上来得急忘记拿了。明早我放在车上给您捎过来, 这两样东西糖水铺卖得特别好呢。”

这话一点儿也不掺水分, 糖水铺制作的桃桃茶在县城众多饮子铺里是独一份的口味, 卖得十分火爆;用桃酱做浇头的雪花酪也大受欢迎。

许多客人尝过充当小食的桃脯以后都赞不绝口, 表示想要单独购买。

俞善干脆又从窑场订了一批小瓷罐, 按一罐一斤的量单独包装, 往外卖桃脯和桃酱, 没想到销量竟然不错。

俞怀安一听是糖水铺里卖的东西,也有了兴趣,并未推辞。

俞小五这个采买管事做得有模有样, 一天到晚的不着家, 俞怀安有意多关心一些,又不知道从何处着手,既然是糖水铺的出品,他可得好好尝尝。

俞信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听姐姐跟村长说话,一看姐姐这是不打算带他玩了,赶紧出声哀求道:“那我呢?姐,我也想去。”

俞善也不说什么小孩不该掺和大人事之类的话。

她就把眼睛一瞪,很没有心理负担地吓唬弟弟道:“今天要交田税已经误了一天课了,明天再借故不去学堂,小心郑先生打你手板!”

俞信哭丧着脸,下意识就把手往回一缩:……简直心有余悸好吗?

要知道,学堂里可是有体罚的,刑具就是在学堂正前方的墙上,高高搁置的一条戒尺!

那戒尺长不过九寸,厚六分,宽一寸有余,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也不知被郑先生用了多少年了,反正是打磨得通身光滑,色泽红润富有光泽,几乎都盘出包浆了……

郑先生向来奉行的是严师出高徒,平日里倒是对学生们呵护有加,谆谆教导,可若是谁敢在课业上有所倦怠,墙上挂着的戒尺也不是摆设!

就连俞信这样刻苦的好学生,都曾因为在课上问答不出先生的问题挨过戒尺。

虽然只打了一下,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当戒尺高高扬起,落在手心里的那一下带来的火辣辣的刺痛,都不及整个教室的同窗围观的眼神所带来的异样,让俞信久久难忘,只好愈发努力,再不敢随便犯错。

见俞信瞬间摆正心态,不再要求逃学同去,俞怀安心里酸极了,这咋就不是自已家的孩子呢?

看看人家的孩子多听话,而且听说这信哥儿才去了学堂没几天,就已经升入内舍了,真真和他爹俞怀清一样,是个读书种子。

想当初,俞小五这臭小子在学堂几乎天天都要挨手板,还俨然一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的赖皮样子,记吃不记打。

这次挨完打,下次该犯的错照犯不误,说他几句就嚷嚷什么,大不了多挨几下戒尺罢了!

俞怀安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熟悉的窒息感又回来了。

还好还好,这臭小子读书不成,运气倒是好,跟善姐儿处得亲姐弟似的,如今在那糖水铺里当采买,居然做得也不错。

善姐儿大方,竟然舍得每个月给小五开出二两的工钱,说是糖水铺的生意要是兴旺,年底还另有花红。

俞怀安现在也看开了,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要小五子不像以前一样,整天在村里招猫逗狗,有点儿正事干他就谢天谢地了。

说起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俞怀安想起自家的事,也是一阵伤怀。

就为着小五这一年二十四两的工钱,家里还闹出过不大不小的一场风波。

俞怀安家里还没分家,按时下的规矩,各人赚的钱都要归公中所有。

老大俞仁以后是要继承大部分家业的,负责留在家里种地,管着一帮佃户自不必说。

老二俞俭还在读书,听郑先生说算是有些天分,少说能考取个秀才的功名——可别管以后有什么成就,如今是只有花钱的份。

三兄弟里只有小五子俞礼没成家,也只有他月月都有进项。

原本俞怀安和妻子康氏都想着孩子大了,大小也是个管事,在外面应酬难免要有花销,手里一点儿钱都不留也不像个样子,因此打算让小五每个月只交一半月俸到公中就好。

没想到,大儿媳和二儿媳居然对此颇有微词。

二儿子一心读书,眼睛也没盯着自家弟弟辛苦赚来的银子,反倒没什么意见。

最让俞怀安心寒的是,老大居然任由他媳妇在长辈面前闹腾,自己却一言不发,看样子,竟也是同意他媳妇的想法的。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俞善家所在的二房是怎么老宅那边闹成现在这样的?无非是因为不患寡而患不均也。

俞怀安看别人家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轮到自己家,才猛然发现原来分歧早就存在了。

或许是因为小五之前一直不事生产,也或许是二儿子一直花家里的钱读书,无底洞似的耗费着银子。

究其根底,人人都有私心,这是孩子们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心不再往一处使了啊。

这些道理俞怀安都懂,可老大身为长子,不说帮扶兄弟也就罢了,如今父母犹在,就对兄弟们这样斤斤计较,等他们百年以后,又该如何是好呢?

俞怀安自觉得虽不是什么聪明人,可也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子如此短视。

以后二弟有了功名,你要不要人家关照?三弟眼看着混出头了,搞不好比土里刨食挣得更多,你要不要去沾光?

两个亲弟弟,日后一个有权势,一个有银钱,还愁你在村子里没有地位吗?一个村长、甚至族长难道不是手到擒来?

俞怀安百般叹息,反倒是俞小五做了一个令他出乎意料的决定。

俞小五知道因为自己的月俸惹得家中不和,特别大方的表示既然没分家,可以把工钱全都交到公中去,需要什么花用他再跟家里要。

不过,那臭小子也算是知道留个心眼,糖水铺年底有分红的事他连提都没提。

经过这一遭,俞怀安的心也偏了,干脆也绝口不提这一茬,就当给小儿子留点儿私房钱好了。

不过,他心里也算是隐隐有了打算,所谓树大分枝,硬压着不分家的话,那俞家老宅家宅不宁的惨痛教训就是前车之鉴。

罢了,眼下老父亲还在世,老人家讲究个儿孙满堂,什么时候老人不在了,也是该分家的时候了。

俞怀安如此想着,甚至有点想借酒浇愁。

他满怀心事地晃晃悠悠回了饭堂,却惊然发现俞善送来的两大盘子螃蟹,居然一点儿也不剩!连一颗毛豆都没剩下!

本来还想配点儿小酒的俞怀安郁闷极了,只好遗憾地按捺下想喝两口的心思。

他一边回味着晚上吃到的美味,一边寻思着明天是不是打发俞小五重操旧业,去水田里摸两只螃蟹回来……

第二天一早,俞怀安和俞善谁都没带,只让钱多宝驾着车去了柳庄。

不同于平溪村这样的杂姓大村,柳庄只有几十户人家,九成以上都姓柳,村民间彼此亲缘牵绊,受宗族影响很深。

柳庄的历任村长都是柳姓族人,比起平溪村来,柳氏族长的权势最大,几乎是一言堂。

若是平时,俞善肯定会觉得这样森严的宗族制度会让人窒息,如今,她只想好好利用这种森严。

柳永寿把俞馨娘母子俩卖掉的流言在柳庄传得无人不知,柳氏族长也和其他族人一样深信不疑。

对于柳永寿的人品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绝对是那个混帐能做出来的蠢事!

因此,当俞怀安带着俞善上门的时候,柳氏族长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糟了,事情终于传到平溪村了!

于是,有些想避而不见……

结为姻亲,不仅仅是两家的事,更是结二姓之好。

柳永寿这个丧心病狂的狗东西,居然干出这种把人卖掉抵赌债的事情,这比无缘无故地把人休回家还要过分一百倍,简直是把整个俞姓人家的脸面和尊严往地上踩啊。

就算是欺负绝户也没有这么过分的,更何况人家姓俞的又不是没人了,俞馨娘自己就还有三个兄弟在世,跟俞氏的族长也是没出五服的近亲。

一想到俞家对此会有的反应,柳氏族长头皮都麻了,又在心里把柳永寿翻来覆去怒骂一百遍!

可转念一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晚要把这事情说清楚,这才把人请了进来。

一见到黑着脸的俞怀安,柳氏族长的目光先往他身后瞟,见并没有想像中的一群手持棍棒的壮汉,也没有蛮不讲理的刁钻妇人,甚至连俞家的族长都没有来,先就松了一口气。

至于跟在后面的俞善,看着就是个无害的小丫头,硬是被这柳氏族长忽略掉了。

他红着老脸,心一横,利索地把头低了下来认错道:“老哥哥,是我们没有教好孩子,对不住你们老俞家啊。”

俞怀安冷冷地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既然知道错了,你们准备给个什么说法?”

柳氏族长一噎。

人都已经卖了,就算找回来也……还是跟我们柳姓的孩子一起卖的,我们也是受害者啊,还能有什么说法?

这种不痛不痒的反应俞怀安一早就想到了,他冷笑道:

“呵呵,我听说柳永寿那个混帐王八蛋到现在日子还是逍遥的很哪,日日泡在城中赌坊里,简直乐不思蜀,原来你柳氏的家风就是如此,干了六亲不认的丧良心事,一点儿惩罚都没有。”

柳氏族长被喷了一脸唾沫,他咬着牙,干脆地说:“明日、不,今日我就派人把那畜生抓回来,当着你的面,再行一次家法给老哥哥消消气!”

言下之意是我已经行过一次家法了,这可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上,多打一次。

俞怀安听了不置可否,简直是无动于衷,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柳氏族长也忍不住火气上升,果然招手吩咐多来几个人手,马上套车,进城去把柳永寿抓回来!

等人走了,柳氏族长才重新堆出笑容:“老哥哥,人我是肯定会罚的,你看……”是不是就这么算了?

若是俞馨娘真的被卖了,俞怀安绝对不会轻易饶了这姓柳的。

可如今,他却是没心思再兜圈子了,直截了当地说:“你不用再假惺惺地做戏了,我来是告诉你们一声,万幸馨娘母子俩命不该绝,被那畜生卖掉以后,还未脱手就被我们平溪村的人看见,直接花大价钱从赌坊手里赎了出来。”

人找到了?那可太好了!

柳氏族长急急追问道:“昶哥儿是不是也找到了?”

那毕竟是个好孩子,对于从小就好学懂事的柳和昶,柳氏族长总还有几分真心在。

俞怀安神色微微缓和了一些,轻嗯一声算是承认了:“他们母子俩现在就在平溪村,我来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你让柳永寿亲手写一份和离书,从此我俞家的馨娘跟你们姓柳的没有半分瓜葛!”

柳氏族长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被俞怀安伸手制止了:

“别提什么再当一家人,我们不敢再让自家闺女跟一个畜生继续过日子,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可就不一定了。保不齐哪天再被卖一次,连哭都来不及。”

其实,柳氏族长也知道和好如初的希望不大。

俞馨娘嫁到柳庄这么多年,伺奉公婆,抚育幼儿,跟邻里的关系也处得好,谁不夸赞,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也是凄凉,说实话,柳氏族长也觉得和离是最妥当的。

至于什么休弃之类的话,他更是想都没想过。

俞馨娘曾给公婆两人送终,是给柳家戴过孝的媳妇,属于三不去里的“与更三年丧”,按律法规定不可休弃。

再说,是他们柳家人理亏在先,恐怕只要他一开口流露出这么个意思,明天俞家的老少爷们儿就有正当的理由来柳庄,把祠堂砸个稀巴烂。

“行,和离书我一准儿能拿到手。”柳氏族长拍胸膛打包票道:“那昶哥儿什么时候送回来?”

这是柳家的血脉,哪怕和离也没有跟着娘走的道理。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了。”俞怀安反倒不急了,他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感觉到柳氏族长的眼神快要把他戳出个窟窿来,才不紧不慢地说:

“昶哥儿要跟着馨娘,继续在平溪村生活。”

柳氏族长像被烫到了一样,腾地一声站起来:“这绝对不行,我柳家的孩子怎么能流落到外姓人家……”

“柳族长,我表弟这次若是真被卖了,也是在外姓人家当牛做马地过日子啊。”俞善笑眯眯地刺了他一句:

“之前怎么不见你们着急去找呢?人是我们找到的,给我表弟赎身还花了一大笔银子,想要昶哥儿回柳庄也行,这银子没有叫外姓人出的道理,你说是吧?”

柳氏族长这才注意到跟俞怀安一起进来的这个小丫头。

她自称是柳和昶的表姐,看年纪,看这气度,恐怕是俞馨娘早逝的那个秀才哥哥家的女儿。

好歹也是书香人家出身,怎么这般牙尖嘴利?

柳氏族长面色难看,根本不想理睬这丫头片子,却硬是在俞怀安虎视眈眈地注视下,艰难地吐了个字:“是……”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俞善笑得更甜了:“你们什么时候把银子给出一下?不多,也就花了三十两。”

“怎么会这么贵?!”柳氏族长可是知道的,柳永寿那笔赌债也不过三十两,把一座宅子抵了已经是亏了,还要再加上两个大活人。

这怎么算一个昶哥儿也值不了三十两啊。

“一看柳族长就不会做生意,这买东西的进价和卖价能一样吗?”俞善脸上笑容不改,嘴里说得话却气人得很:

“我表弟知书达礼,相貌堂堂,人家赌坊当然识货了。再说了,什么叫奇货可居?看准了你要买,别说开价三十两,人家就是开价一百两,你是买还是不买?”

“我都不说给小姑姑赎身的钱了,谁叫一笔写不出两个俞字呢,可既然柳和昶要回柳庄,没道理叫我这个外姓人出钱啊,这三十两你们什么时候给结一下?”

竟是连表弟都不叫了……

“这……”柳氏族长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丫头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赌坊明知道你会把人买回去,岂能不坐地起价?就算人家狮子大开口,开价一百两,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啊。

三十两啊,族里就算出得起这份钱,谁会愿意把钱花在柳和昶的身上呢?

现如今那柳永寿是地也没有,房子也没有,又整天游手好闲,把孩子赎回来以后,不还得靠族人们养活着吗?

柳氏族长越想越觉得这是个烫手的山芋,接也不是,扔掉也不是。

俞怀安见他犹豫,赶紧添柴加火道:“人都说,宁跟讨饭的娘,不跟当官的爹,跟着馨娘过活才是真心为了孩子好。况且你放心,我们也不给昶哥儿改姓,他还是你柳家的人。昶哥儿不是会读书吗?以后村学开了,还能送他免费去读书。”

“平溪村要开村学了?能免费念书?”柳氏族长闻言大吃一惊,连连追问道:“你们村里发财了?”

说起来,平溪村的日子是不如柳庄富裕的,即便如此,连柳庄都供不起免费的村学、族学,平溪村是怎么做到的?

“是要发点儿小财。”俞怀安毫不掩饰地说:“这可要多谢善姐儿了。”

柳氏族长顺着他的目光,愣愣地看向正襟危坐的俞善。

俞善矜持地冲他微微一笑:“不瞒您说,年前在石江县时兴起来的米粉,那方子是我卖出去的。如今,我在村里建了一间米粉作坊,村里占三成分子,每年都有大笔分红进项,只是开个村学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嘶……平溪村的运道也太好了吧?

柳庄离石江县城近,米粉他是知道的,还买过不少干米粉回家,吃起来也方便。

真是想不到,那米粉竟然是眼前的小丫头弄出来的。那哪是白花花的米粉啊,分明是白花花的银子!

俞善在柳氏族长眼中,瞬间变得银光闪闪起来。

除了赞叹俞怀安走狗屎运之外,柳氏族长心里忍不住设想:若是柳永寿跟俞馨娘不和离,那柳家就还是俞家的姻亲,说不定那米粉作坊也能……

柳氏族长的心思乱转,不难看出他在想什么。

俞善和俞怀安对视一眼:要的就是他乱想,甚至怕他不敢想。

这柳氏族长果然没叫人失望,也真是能想常人之不敢想,他思索了一阵,硬是没能抵抗住诱惑,厚着脸皮开口问道:

“老哥哥,你看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若不是因为永寿那小畜生行差踏错,现在还是姻亲呢。不过只要有昶哥儿在,咱们总归是一家人。我们柳庄的青壮也不少,你们那作坊里还要不要人?”

呃,你完全可以再大胆一些啊。

这个俞善设想的不大一样,她看看俞怀安,俞怀安回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捏着胡子笑道:

“这是村里的生意,已经定下村里百十个人了,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从村外招人。毕竟那米粉的方子知道的人不多,值钱着呢,得要保密啊。”

柳氏族长闻言,眼中流露出不可抑制的失望之色。

“不过嘛……”俞怀安见火候已到,终于抛出诱饵道:“若是柳族长能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咱们的关系,那密方就算白送你一份又何妨?”

柳氏族长岂会不明白俞怀安是故意在吊自己的胃口,只是密方握在别人手里,他还真是不得不咬这个香饵:“老哥哥有什么条件只管提!”

俞怀安慢条斯理地说:“毕竟是亲戚一场,我也不想事情闹得太难看。我只希望柳永寿这个人,日后可以安心在村里种田。”

“只是这样?”柳氏族长不敢相信俞怀安居然提了一个这么简单的要求。

“对,只是这样。毕竟和离以后就是两家人了,各走各路,正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不希望再有人打扰到馨娘母子俩,不知柳族长能不能做到呢?”

这种条件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啊。

柳氏族长一口便应了下来:“老哥哥,你放心,我保证柳永寿以后不会再离开柳庄半步。馨娘这孩子苦了这么许多年,以后只管去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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