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母亲躺过的那张小床一米二宽,最底下铺着干草,上面是一层旧褥子。
村里的老人说,她们都是这样生的孩子。
母亲生产那天正是个冬天,宁山海拔很高,村里冷的要命。
母亲身上盖着一层花被,露着膝盖以下的腿,抖着。
她站在一旁,分不清母亲是冷还是疼。
母亲一开始还一直在喊疼,可是接生婆说了两句让她不要喊留着力气生孩子时,屋外的继父便用他那粗犷的嗓音吼:“疼什么疼,哪个女的不走这么一遭!你要是给我生不出儿子,以后就得你闺女来生!”
然后母亲就咬住了嘴唇,一声疼都没有喊。
她还是知道母亲很疼,因母亲咬破了嘴唇。
后来,两个接生婆一直不停的让母亲用力可孩子还是生不下来的时候,一个接生婆让她去拿剪刀。
她不知道生个孩子为什么要拿剪刀。
接生婆把两手的食指大拇指对在一起向她比划,“生孩子的口,现在这么大,可是还没你弟弟的头大,要让头出来,得怎么样啊?”
她天真的说:“把口子再变大。”
接生婆笑:“对,拿剪子去吧烟儿,剪大口子,你弟弟就生出来了。”
第38章 苦
她没有去,“用剪子剪那多疼啊,还要流血!”
另一个接生婆是个急脾气,就按耐不住了,一把掀开了母亲身上的被子,“流血,你看看你妈流多少血了,再不赶紧去拿剪子,你是想让你妈疼死,你弟弟活活憋死在你妈的肚子里吗!”
本来。
小孩子是不允许进产房的。
可是她年幼调皮,继父懒得看她,就把她扔进了这所谓的“产房”。
她的认知里知道女人生孩子是疼,但不知道孩子到底是怎么生。
就是她站在产房内,母亲也盖着被子,除了母亲的腿和脚,其他地方她看不到,只有两个经验足够多的接生婆子在忙活。
但那个急脾气的接生婆,让她看到了最不该她看的画面。
“啊——”
随着她当时那一声响彻在产房的稚嫩惨叫,那副可怕的画面,就像凶神恶煞的鬼影,深深印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后来母亲挨了一剪子,终于生下了一个八斤半的男孩儿,但母亲也因此血崩。
接生婆们慌了,要继父赶紧找车送母亲去医院。
可继父看着刚出生的大胖儿子,再看看缩在产房角落被吓到犯了癔症的她,不愿跑那么一趟。
他抱住他的后代,对虚弱至极的母亲说,“娟儿你安心的去吧,烟儿现在也不小了,能带孩子了,等烟儿再长几年,我也会给烟儿找个好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