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多少?景澈看见吴慬闭着眼,光着脚蹲坐在门口,抱着手臂头靠在上面。他在电话里听到她不出声就立马出门了。他知道她在哪个房间。她下午离开时很慌张,又故作镇定。她没发现他跟在她身后。
她眼睛一热。但她绝不睁眼。她在赌他会不会来。她坐在没有人经过的廊道里,忍受着时间被无限拉长,她闭上眼默念景澈的名字,念了多少次?不记得了。有时她会想起景澈。不是经常想起。一天想起四五次。她没计算过。但这是讲得通的,因为在一天二十四小时里有的是空间容纳众多的回忆内容。但通常她更喜欢用想念来概括自己想起他的次数,每次回忆,每个记忆胶囊,大致有两分钟长,但她也说不准。没有人偷走我的手表。我也从来没有掌握过时间。楍攵將茬ℛ𝔬𝖚s𝕖b𝔞.𝕔𝑜ℳ韣傢鯁薪梿載 請荍鑶網祉
她也不说话。只是用手指了个1。
能起来吗?你男朋友呢?他故意这么问。
她撅嘴,什么男朋友?
路过一个女工作人员。
你好。这位小姐喝醉了,你能不能帮她一下?她听着他的声音。比以前更沉了些。
我让她扶你进去。这是在和她说话了。
你要装作不认识我吗?她终于睁眼看着眼前的长腿。她抬手拉住他的衣角。声音好委屈。
上一次她这么委屈的时候,还是她早上骑自行车去考试,结果低血糖晕了一会,摔伤了。她醒了之后坐在马路上边给他打电话边说边哭。
她哭不是因为脸、手肘和膝盖上的大面积擦伤导致的疼痛,是因为没赶上考试才哭。边哭边打车去医院。那是她唯一对他表露过悲伤情绪的时刻。
她不肯放手,他也不拉开她。他心里的贪恋在不断地疯狂滋长,吸附着被她依赖的感觉。带着近乎狂热的欢喜。他们就这么僵持着。那要我扶你进去吗?喝醉了的人说的话怎么能算数,更何况她还没醉。她点头。他趁她松手他立刻往后退。朝着工作人员点头示意。她愣怔,她躲开陌生的手,身体扑空,小臂撑在地上。她痛呼一声。她好像听到了人坠入河流的声音,或者是安安静静地沉入大海。没有人救。
他好想看看她手肘和膝盖的疤痕还在不在。她有没有好好听话把药全部用完。磕到哪儿了?他蹲下看她是不是伤哪儿了。可是地毯都是软的。可是地毯很脏。被很多男人踩过。我骗你的。她忽然扑在他身上,他身体往后倒。双手撑着地。他本想躲开,他也可以躲开。但怕她真摔着。是真的怕她摔着吗?还是私心作祟?
工作人员很尴尬地看着他俩。
能帮她买个醒酒药吗?谢谢。他转头和工作人员说话。当然可以,先生。对方转身就离开了。吴慬,起来。你好好看看我是谁。他低头看着她,语气略带生硬。
她抬头,下巴抵在他胸肌上。用力按了按。半软半硬的。他感觉身体有些生硬。这还是第一次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女人有肢体接触。景澈呀?你为什么不推开我呀?你嫌弃我吗?他垂眸看着她。他不笑,只是用日落时分的湖水般的眼睛望着她,那种藏在山间、无人光临的湖水,那种忧伤平静的湖水,静谧得仿佛超凡脱俗。我不能占你便宜。
我会死在他的眼睛里。她想。就像某个人在夜晚之时死在了湖里。那我占你便宜。她的眼前变成了白色。她用脸贴在他纯白T恤上,他身上的开衫毛衣被她蹭往两边。她的脸泛着坨红色,他感觉身体里的水分在流失,缩变成干巴巴的柴。随时都会被她点燃。我明天就离开。她想。我再抱一会。一会就好。我想完成十七岁那年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