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微薄的良知浅浅泛上来,见少年这样无怨无尤,死心塌地,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白凝沉默下来。
难得逮住这么一个独处的时机,江临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便仓皇地把心里的话往外倒:“白小姐,我、我不想再回部队了,
我打算跟首长申请提前退伍,然后跟在您身边保护您……”
一想到她差点遭遇那样可怕的事,他就后怕得要命。
什么前程抱负,什么保家卫国,他都不想考虑,只想守在她身边尽绵薄之力,竭尽所能护她周全。
白凝皱了皱眉,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这是我经过慎重考虑的。”江临怕她有心理负担,又急急忙忙地补充,“白小姐,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也不需要您给我
什么回应,只要您给我这个机会就行。”
“您……您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会离您远远的,尽量不让您感觉到我的存在。”江临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睛下方印出两道阴
影,嘴唇紧紧抿着,十分紧张。
他没有告诉她,在来s市前两天,白礼怀已经和他私底下谈过话,打算把一个进特种兵部队的名额给他。
海鹰突击队,特种三栖部队,对成员的综合素质要求极高,不仅能够执行水下侦探、爆破、载具运输等任务,登陆执行特种作
战任务,还能执行空降作战任务,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特种兵部队,堪称每一个有血性军人的终极理想。
不管这个名额落到他头上,是因为他日常的训练表现确实拔尖出众,还是出于白礼怀含蓄善意的补偿,如今为了白凝,江临都
打算放弃。
白凝不是不震撼的。
她没想到,他会为了她做到这地步。
她吃了两口菜,叹气道:“江临,你应该清楚,我根本不喜欢你。”
江临脸色微黯,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太年轻,太幼稚,您不喜欢我,也是情理之中。”和小狼狗谈甜甜的恋爱,大抵只存
在于梦幻抓马剧里,现实之中,短暂的甜蜜期过去,观念的剧烈冲突和年龄的巨大差异很快便会浮于水面,轻而易举摧毁爱情
的船只。
“但是——我、我总会成长起来的。”不服输的火焰在眼睛里跳动,江临紧张地握紧了筷子,“至少、至少我会逐渐拥有保
护您的能力,这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说得再直白一点,他心甘情愿做她的备胎。
白凝无话可说,站起身提着饭盒往回走。
两人一路沉默走到病房门口,白凝回过身,对江临道:“江临,我不需要你贴身保护我,我也不喜欢你为了我放弃自己的前
程。”过于赤城热切的爱,对于她来说,是压力。
江临面色发白,急急想要为自己再争取一下:“白小姐,我……”
“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在部队里吃过那么多苦,到最后只是为了给我做保镖么?”白凝表情严肃,冷声斥责,“如果是这
样,你令我很失望,而且,你这种水平的保镖,我完全有能力请十个八个,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对我来说根本没
有意义。”
“我……”江临急于举证自己的特别之处,搜肠刮肚也没想出来竞争点,急得快要哭了。
“江临。”看着少年眼睛开始发红,白凝的表情缓和下来,声音也软了软,“别犯傻,明白吗?”
“我……我能怎么办?”连日以来的思念与惊惧在白凝的冷言冷语之下终于溃堤,江临难得地提高了声音,调子里却不争气地
带出一点儿哭腔,“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忘不掉你……”
她以为他没有试过吗?可是他根本做不到!
江临抬手用力揉了把眼睛:“我知道你有家庭,也有很多喜欢你的人,你根本看不上我,我也不敢妄想什么……我、我只是想
确保你不再遇到任何危险,想继续悄悄地喜欢你,这样的机会也不能给我吗?”他情绪失控,眼泪怎么忍也忍不住,只能狼狈
地用胳膊一遍遍地擦,越擦越绝望。
白凝又叹了口气,抬脚走近他,拿出纸巾帮他擦眼泪,柔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丢不
丢人?”
“那你、那你是什么意思?”江临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秀美的容颜,整个人像魔怔了似的,从手到脚都动弹不得,只
有心脏疯了似的狂跳。
“我只是想说,你是一个独立的人,有你自己的理想与人格,应该做你自己,而不应该为我活着。”少年的爱炽烈又疯狂,固
然令人迷醉,可她不能眼看着他走错路,毁掉本应光辉灿烂的前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接受你的好意。但是,江临,你
要明白,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停步不前。”
“我是你第一个女人,却未必是最后一个。”白凝的目光里有温柔,有洞察一切的透亮,也有淡淡的哀伤,“不过,我希望我
能够成为你人生中很特别的一段回忆,我期待可以看到你一步一步走向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与其做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取代的
我的保镖,我更希望你能成为正直优秀、为国家奉献巨大价值的人,到那一天,我会为了你的成就而感到由衷的骄傲。这才是
你该走的路,也是我的愿望,明白吗?”
换做以前,白凝自己都满心满怀的负能量,哪里能够耐得下性子和他说这么多?
可是,也许因为和相乐生的关系发生巨大改变,她第一次生出自己有底气的感觉,心里多年来的怨愤平复了不少。
即使白礼怀又在无意之间做出伤害她的事,因着她已经不再将那对父母当做人世间唯一的亲人和慰藉,也并未伤筋动骨。
所以,面对江临,她多多少少留存了一点善念。
江临呆了好一会儿。
消化了她传递过来的信息,血液从冰凉重新转为沸腾。
比起普普通通的备胎,他当然希望变成从各种意义上都能配得上她的男人!
年龄是他的劣势,也是他最大的优势,只要他肯拼命努力,再过几年、十几年,会是什么样的光景,谁也说不好吧!
浑然不觉少年理解的重点和她传达的内容有着不小的差异,见江临郑重地答应下来,白凝自觉自己的思想工作做得十分到位,
抬手鼓励地摸了摸他的头。
江临分外配合地低着头、弯下腰,任由她抚摸,脸上重新洋溢阳光灿烂的笑容。
安抚完他,白凝悄悄松了一口气,推开病房的门进去,看见相乐生已经输完液体,坐在床头等她。
“老公,吃饭吧。”白凝微笑道。
“哼。”男人鼻子里哼出一口冷气。
“怎么了?”白凝意识到不对,讶道。
如果承认自己方才等得着急、走到门边听了会儿墙角,未免有失风度。
可相乐生实在压不下心头那股酸气,忍了好一会儿还是把阴阳怪气的话说出了口:“我老婆真是小天使,到处给人送温暖,我
想不明白,你怎么就不能给你老公多暖暖呢?”
说着酸话,他自己来了劲,作势调整坐姿,“不小心”扯到伤口,一副疼得要命却又要强忍着的可怜样儿。
白凝静静看着他作妖。
将饭盒放到床头,她挨着床沿坐下,理所应当地道:“老公,你怎么能这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你不过是挨了一枪,可人家失
去的是一颗心啊!”
本伩以鮜將恠rourouщu(肉肉屋)。in韣鎵更薪綪ㄐヌ藏我們锝地阯
--
んāitāngsんuщu.c○m第二百五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