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闪的虞连,愣了一下。
他实在觉得可爱,忍不住又要去亲人家。虞连躲开了,说:“涂了药粉。”
“好吧。”
始作俑者十分遗憾,一双手不甘心地在被子底下作乱,最后抓着虞连的手,和虞连一起捂在了热水袋上。
虞连脑子又昏起来了。
他想,他今晚做了很多超出预期的事情。留在原地等程曜、在仓促的环境里出口表白、到把程曜领回了家,这些好像都与虞连规划的线路偏离太多。
短短几个小时,很难让虞连想明白,到底是一时冲动还是情之所至。
虞连缩着肩,把自己团成一团,像只鹌鹑。
他擦洗得很仓促,发尾还有些潮湿,身上的沐浴露是雨后花果的清新味道,很甜。
程曜又不安分起来,吃不到糖,就得讨要一个心爱的玩具,总要把虞连抓在手里才好。
虞连坐在床上挪了挪屁股,再次躲开了。
程曜意识到他的抗拒,不免有些慌张,他蹙紧眉头,小心翼翼地打量虞连的神色。
“哥,你是不是后悔了。”
“……”
虞连下巴埋在棉花里,只露出两只眼睛,隔了好久他小声说道:“小程。”
程曜竖起耳朵:“嗯!”
“我觉得人应该为说过的话和做出的决定负责,所以我不会后悔,但是,我感觉自己好像脚踩在了飘浮的云朵上,很悬浮,很空虚。”
“我的心告诉我,我一定很喜欢小程,因为我愿意满足小程一切的心愿,我想让他高兴。”他略微一停,下巴又往里缩了缩,闷声道,“可我心里好像空落落的,我有点难受,但不知道为什么。”
程曜听着,心都化啦,他眼睛热热的,轻声说:“我知道。”
“这是我的错。”
一大团棉花被轻轻动了动,虞连疑惑:“嗯?”
“哥这样的人,要因为我勇敢一次很不容易吧,我没有给到你足够的安全感,才让你觉得踏出的每一步都是冒险。”
“可就算冒险,你还是愿意向我坦白心意,真了不起。”
他低头亲了亲虞连柔软的发顶:“我真的好高兴啊。”
虞连脸有点红,不自在地说:“我今晚好像不太对劲,怎么要小程安慰起我来了,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牢牢记着,”程曜把他捞出来,捧起他的脸,目光坚定,“纠正你一句话,你从来不是赌徒,也没必要忐忑不安地去猜我们有没有未来,我们之间有且只会有一个结局。”
“我俩的名字最终得绑在一个户口本上。”
虞连看着他灿亮的眼睛,冷静了一些。他哼笑地拍了拍程曜的脑袋:“好吧,我就当是真的了,睡吧。”
程曜急了,跪坐在床上,一下扑到他身上去:“你不相信我,你怎么不信我呢!”
“你问啊,你想问我什么,我什么都能说!大到我爸偷藏了多少顶定制假发的事我都能给你吐出来,话说哥你为什么不去我家啊,随便你检查,我半个字都不能骗你!”
虞连被他按着,肩头有些疼,片刻别过了眼神:“我其实没有什么想问的了,我想要答案的时候,我会自己去找的。”
“至于为什么不去你家……”虞连垂下眼,“改日再说吧,我没有想好要提什么样的礼物,以什么样的名义去见令尊。”
“我家通常就我一个人,我爸一年到头都不回家呢。”
虞连头埋得更低,不欲再往下谈:“不回家是一回事,见不见是另一回事。我现在还不想去。”
他咳嗽一下,假模假样地打了个哈欠:“睡吧小程,我困了。”
虞连背对他侧躺着,蜷缩起身子,让出好大一块地方,连睡姿都安静乖巧。程曜抿紧嘴唇,低头沉思许久,眉毛拧成了结。
虞连说:“风都漏进来了。”
程曜噢了一声,赶紧把灯熄了,缩进被窝里。
他手长腿长,这下手臂一伸,光明正大地从身后搂着虞连,鼻子凑在虞连颈后,偷偷闻了闻。
甜的。
虞连开始有些僵硬,后来见程曜规规矩矩的,也没再造次,才渐渐松懈下来。
室内很安静,可是光听着两人紧促的呼吸,也知道谁都没有睡着。
大约是过了十分钟。
程曜压着嗓子,小小声地问:“连哥,睡了吗?”
怀里的人没有回答他,程曜又自言自语。
“哥在想什么啊?”
虞连的声音微微震动:“我在想福宝一只狗在客厅睡会不会冷。”
“虽然用毛巾和碎布垫了个临时的窝,也塞了一块毛毯,可是客厅那么空旷,是要冷一些的,福宝突然换了个地方,会不会睡得不习惯?”
程曜唔的一声:“应该不会吧,我儿子随我,其实没那么讲究,有个地方落脚就行了。”
“呵。”
虞连拿后脑勺对着他,程曜也能感觉到他约莫是冲自己斜了个眼神。
“不那么讲究,那你随他一起去客厅睡?”
程曜胳膊一收,赶紧把人搂紧了:“那不成,我偶尔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虞连想了想:“我还是起床去看一看,要不然再给加床毯子……”
程曜不依,手脚并用地缠住他,跟八爪鱼似的,离不开一点:“你别起了,外面冷。”
结果最后还是虞连把程曜赶去给福宝添的被。
程曜抖了抖肩膀,重新钻进被子里:“连哥,你家里的钥匙能给我留一份吗,我明天得联系工人在房里加装一下墙暖,要不晚上起夜多折磨人啊。”
虞连愣了一下:“不用吧,这栋楼基本没住户装墙暖,我也没打算……”
“还是装一个吧,”程曜说,“福宝睡觉也睡得踏实一点,省得我以后每晚上起床给他盖被子,好麻烦呀。”
虞连后知后觉地,猛地侧过身来:“什么意思,你打算赖我这儿了?不是说好住一晚上吗?”
程曜脸红了红,片刻扭捏着回答说:“按照流程来说,那我们不得,同、同居吗……”
“你这进度条也拉得太快了吧!”
程曜软声软气地:“可是连哥刚刚才说愿意满足我一切心愿,我把哥每句话都当真的……”
骄纵孩子就是这个下场,程曜惯会得寸进尺的。虞连才想起来后悔,这表白表太早了。
虞连决定耍赖:“再议。”
“为什么啊?!”
“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甲方说不行。”
程曜伸指戳了戳他的肩:“虞总不诚信。”
虞连有点痒,岔开话说:“赶紧睡,明天得上班了。”
“我要向老板申请个特殊假期。”
“什么假?”
“刚谈上恋爱,想表现一下,给老婆家装个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