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他心思一转,想起虞连既然动了拆伙的念头,张口有理有据,对陆淮川必定积怨已深。为自己出头是一方面,虞连是个时常自省的人,他一定早发现了公司管理的漏洞,以及合伙产生的弊端。
陆淮川和杨兴连累他不止一回了,虞连的隐忍,包容,在陆淮川眼里视为了软弱可欺。他已经无条件无底线地消耗完了虞连的全部爱意。
还试图以一个四处埋雷的破烂公司把虞连的事业完全拖下水来。
程曜气得牙痒,他觉得,他大概已经能替虞连动手。
——吃掉这个公司。
把不稳定的危险的唯二因素排除,虞连喜欢,就让他接管下一个干干净净的、没有后顾之忧的全新的寻青。
这对程曜来说太容易了,他早可以不对陆淮川客气,他唯一的顾虑就是虞连。陆淮川把自己的后路断得很彻底。
在程曜打定主意之前,一通电话先一步打到了他手机上。
对方来电说:“程少,你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程曜挑眉:“刚好。”
对面说话的是个声音沉哑的男人:“需要我现在把他扭送到你那边去吗?”
程曜抓着手机,随手捞过的椅背上的外套,匆匆往外走:“不用,我现在赶过来,地址发我。”
一串信息,照片还有地址定位发到了程曜的手机上。
程曜唔的一声,正要挂断,男人突然补充一句,这个人不禁打,威胁两句就全交代了,这事情似乎和恒成地产有点关联。
程曜皱了皱眉,边走边问:“不是同行企业的恶性竞争吗?为什么会和恒成扯上关联?”
“这种内幕,充当骗子和打手的小角色是不会知道的,他们收了钱就替人办事。”
男人接着说:“只知道是寻青的老板得罪了人,恒成派了人出面搞他公司,要他在业内颜面扫地。”
“哪个老板?”
“照片我发您了,在他手机里查到的,姓陆。”
“草。”程曜骂了句脏话,步子一停,怒极,“再去查查为什么是恒成点名要搞陆淮川,据我所知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恩怨。”
“恒成那样规模的地产,照理来说不会把寻青这么小的企业放在眼里,当然不排除陆淮川私底下得罪了人,对方连他的公司都不肯放过。”
“再查,”他想了想,又嘱咐说,“证人别打废了,留着,他之前撒的谎演的戏,还要他露面说明才能谢幕。”
虞连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他思考自己适才的发言是否太过冲动,对于散伙这件事,他之前已经有所打算,现下向陆淮川直接言明,还是为时过早了。
虞连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他不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他是打算接过寻青的整个盘子的。陆淮川要是足够聪明狡猾,当即同意下来,他和杨兴的股权占比更多,虞连讨不到太多的好处。
因此他最后把散伙后的风险要害讲得极重,给陆淮川一下唬住了,大家就还有谈话的余地。
过早暴露底牌,会成为对方日后手中的把柄。
虞连反思,屈指苦恼地叩了叩实木桌板,想,最终还是为程曜出气的念头占了上风。
操之过急。
他心中叹息。
陆淮川不知他所想,坐在会客椅上仍阴沉着半张脸。见虞连半天不语,他想了想,率先出声打破了冷寂的局面。
“你不该在外面这样和我吵,哪怕你心里有意见,意见再大,关起门来我们再说,公司出了问题就想办法一起解决。闹成现在这样好看吗,你和我的面子哪个能在员工面前挂得住?”
好像先前挑事的人不是他一样。虞连稳了稳情绪,没再开口反驳,他垂眼静静地听陆淮川说着歪理,盘算如何能稳住他,在日后最大程度地把寻青接手下来。
“你和杨兴,都不让我省心。”
陆淮川见他样子乖顺,口气微微松动:“我又不是真的和你生气,也不是计较你对公司的管理方式,我就觉得你胳膊肘不能向外拐,你老偏着员工干什么,我骂他几句你把他请回来不就得了,非要让人围观老板互相撕破脸面,后续影响多不好,你想过没有?”
虞连心里想,净放屁,我这一家三口的,男朋友和狗都平白无故地挨了你一顿骂,我没揍你算好的,还请回来。
迟早把你踹出去。
他腹诽说,面上不显,只是微微瞥过脸去。
陆淮川以为他拉不下面子,态度软下来,哄他说道:“我知道你最近因为公司的事受累了,我这不赶回来帮你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仔细和我说一下。”
虞连移回目光:“首先,你不是在帮我,如果你还把这儿当公司的话,你是在有责任地、有义务地,替自己的公司解决问题。”
“造成这次问题的原因,你,还有杨兴,都有需要反省的地方。”
陆淮川打断他:“好好好,我的公司,我有责任,行了吧,虞连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生硬,不要算得这么清楚,我们难道不是一个整体吗,不是共进退,同富贵的吗?难道你之前说要拆伙的话是当真的?”
“当然不是,正因为我们是合伙人。”
虞连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着陆淮川的眼睛,已经不动声色地满含了算计和猜疑。
他微微笑说:“既然共进退,那我想知道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当时恨不得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等到事情几乎解决了,你出现了,大言不惭地和我说我们是共同进退的一个整体。”
陆淮川被他气得直哆嗦,伸手从烟盒里艰难摸出一支烟来。
他把烟蒂咬在嘴里,猛抽了一口,好半天缓过劲:“虞连,你这还是在追问我的责任,还在找架和我吵,这是想好好说话好好商量事情的态度吗?”
“我是在陈述事实。”虞连淡漠地看着他被烟雾笼罩的一张面孔,因为骤然飘来的呛人烟味,眉心不免微微皱起。
“有人针对寻青,找人演戏,联系媒体,向市监局举报,到报社投稿问责,目前我们已经向外澄清得差不多了。”
陆淮川听完:“我知道,这是你功劳,目前结果挺好,那你还有什么顾虑呢?”
虞连没把他嘴里这种轻飘飘的夸耀放在心上:“我还有什么顾虑?你应该没有近视吧,你把眼光放得这么短浅。”
“你心思真的还在公司上吗?”
他试探问说。
陆淮川觉得虞连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他不明白原本那么含蓄的温吞的人,为什么对着他每每话里带刺。
大概因为他离开太久,虞连心里有气。陆淮川抽完半支烟,沉默一会儿,忍了。
“我回来了,就是想把事情解决好再回去,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