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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重伤未愈,一个几乎两天两夜没合眼,两个人醒来时完全错过了太阳下山前的最后一丝光线。
霍临不知怎么枕在了图瓦什横穿过来的胳膊上,后腰被他搂得紧紧的,仰卧成了侧卧,腿交缠在一起。他的嘴唇贴着图瓦什的锁骨,鼻尖呼出来的空气滑进他的颈窝,像是晚风滑进山谷。
图瓦什把他抱得太紧了。
霍临身体僵硬,想活动,又怕把他吵醒,只好轻微地动了动搭在他腰上的手臂。图瓦什没醒,他便用小臂抚过他下凹的侧腰,手臂内侧细嫩的皮肤摩擦着绷带,泛上微妙的热意与刺痒。行至山峰一样矗立的胯骨,他停下来,原路返回,缓慢地曲折手肘,手掌贴合在他肩胛转向腋下的那一片缓坡。
这是一片奇妙的土地。他不必将他占据一般禁锢在怀,也可拥有他的全部。他轻轻地推动,图瓦什便倾倒向他,身体半埋在他身上,散去一些后背承载的压力。
他的烧已经退了。霍临想他说的突厥人体质过人是真的,但受了伤,没有药,还是会发炎发烧,与汉人别无二致。
“嗯?”
身上人发出一声鼻音,收紧臂膀,蜷起腿,把他彻底卷进了怀里,听见些不同寻常的呼吸,才迷茫地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漂亮的脑袋在他的臂弯里挣扎求生。
“霍临。”
他喊他名字,翻到他身上,半撑起身,让他呼吸,俯下身,吻他的嘴唇,夺去他的呼吸。
霍临没有恼怒地推开他。他抱住他的腰,握住他的后颈,加深这个吻。他的手指压在他蜷曲的头发之上,又摸到了那个脊椎起点的小块骨头。他摩挲那块骨头,感受到图瓦什的身体沉甸甸地压在他身上,光裸的皮肤贴在一起,睫毛扫过他的鼻梁,唇缝间有彼此的唾液。他知道,他的身体里有生命。
图瓦什意犹未尽地松开他的舌,看着他温柔的眼睛,知道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他说:
“外面还没有下雨。”
霍临张开五指,梳他睡乱的头发,问:
“你怎么知道?”
“我是突厥人。突厥人都会找水。我能闻到雨的路线。”
汉语里没有“闻到雨的路线”的说法,霍临猜他是能判断雨从哪个方向来。在山石嶙峋的地方找雨可不比在一望无际的沙漠找水。他不信,没有纠正他,即使他知道这几日乌云会带来雨水,或许现在外面就有,但图瓦什刚缝完针,也不宜立刻跋涉,就让他那么说便好。
“你说我们下雨的时候再出去。”
“对。怎么?”
突厥人想敲他脑袋。
“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汉人还是不开窍。
“我们不一直在一起吗?”
图瓦什七窍生烟,咬他嘴唇,手探到下面就握住他藏在亵裤里面的阴茎,发现他已经略抬了头,愤愤:
“我说的是这个!你都跟我亲硬了!”
霍临立刻抓住他的小臂,不能推他,也不敢用力扯他掌握住自己生命线的手。
“不行!我还没硬,你松开!”
他要再不松开,他就真硬了。
图瓦什觉得他看见的温柔都是假的。番薯就是番薯,温柔的番薯也还是那个番薯!
“我伤都好了!为什么不行!”
他滑到深处,手掌包住他的卵蛋,手腕里侧感觉到他在膨胀。他的心脏悬空,舌下泌出唾液,后穴的甬道蠕动着苏醒,滴下雨露,期盼他的到来。
“你都硬了……做吧?”
他软下脾气求他,手指讨好地撸动他的肉茎,知道他已经完全勃起了。
霍临简直想把自己的耳朵捂住。他把抱他腰后的手也收回来,一根根掰下他的手指。
“不行。你才缝完针,这不叫伤好。而且,我说过,下不为例。”
突厥人也不想弄痛他,被他捉住整只手,不甘心地盯着他。
“下不为例,什么意思?”
汉人窒息,叹口气,劝自己别上火。他搂上来图瓦什的一对膝弯,推起他的肩膀,让他坐好,把自己的下半身从他身下抽出,听见他哼出一声旖旎的鼻音。图瓦什抓住他一束垂下来的发尾,不让他走。霍临就让他这么抓着,拿住他的下巴,严肃道:
“不准想。下不为例就是只有那一次,没有下次,第二次。你不知道为什么还答应我?”
“因为我想要你。”
图瓦什轻轻扯了下手里的那束头发,表达不满,
“我们就这样坐着,坐到下雨?你都硬了。”
“不要说我硬了。”
霍临任他蹂躏自己的头发,试图跟他讲道理:
“我不想再看你流血,听话。我们就这么坐到下雨。你伤好了再说。”
突厥人跟他理论:
“为什么不是你听话?你已经缝好了,我不会流血。我的伤已经好了!你硬了就是硬了,你不要我说,它也不会软下去。”
他说
', ' ')('完就要扑过去吻他,却被他先一步抱住。
霍临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扣住他后腰,防止他乱动。
“我也想要你。就这几天,听我话,不要胡来,以后都补回来,好不好?”
图瓦什衡量片刻,说:
“不好。我要你现在摸我,以后也要补给我。”
贪婪的突厥人。霍临投降,问:
“摸哪里?”
起身点燃火堆。
图瓦什见他逆过火光转回身,手指虚虚地在缠满绷带的胸口抓。
“这里。这些布好紧,我疼。”
霍临头大,坐回去,头一次发现自己还能这么耐心。
“这是绷带,保护你的伤口的,不能拆。”
他靠上墙,对他展开双臂,
“来。”
图瓦什爬过去,见他双腿屈起,膝盖支起宽大的布料,倒显得他腿间立起的东西没之前明显了。呵,汉人。
他一屁股坐在他的胯部,臀缝隔着裤子夹着他的肉棒,听见汉人哼出一声短促的闷声。他却也猝不及防地缩紧胃部,抓住他的肩头,呻吟出声,没想到坐在正当中,穴口打开,吮吸布料的织纹。他夹得越发紧,感觉到有水下来了。
“你!”
霍临气急败坏,
“跟你说别闹了的!”
“是你硬了不操我!”
图瓦什抵着他的肩头把他往后推,也发起火来:
“你叫我坐你身上的!我就想你操我!我都坐了为什么不能挨操!”
霍临连忙捂住他的嘴,还没来得及辩解,狼一样的突厥人就咬了他手指一口,扑到他面前,扯过他脖子,啃他嘴唇,扯烂了包得整洁的绷带,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怒声控诉:
“你都不摸我!我找你开始,你就不要我!你是不是在长安有女人了!”
霍临一阵眩晕,直觉故事重演。他中指跟下唇都给他咬破了,不知道还要怎么办,只能抱着他,不让他乱动,容忍他又在自己肩膀咬下一个牙印。
“不要不要我。我只有你……我只要你。”
霍临的肩后滑过两行水。他知道他哭了。他想安慰他,不知道怎么说。他熟悉这种透不过气的、掺杂着爱的压力,就像他在武家,知道所有人都关心他,但他只能万事一个人扛。
他是个特殊的不速之客,见过将军夫妇为他吵架,在他面前却慈眉善目、竭尽所能;他见过将军用他训斥武襄怀,他的“大哥”气到把树当成他,踢打到自己浑身淤青,还是第二天一早就教他打拳;他也见过独自躲在水房哭泣的下人,她发现他进门便拘谨地抹掉眼泪,冲他微笑,一语不发地离开。
像是一条在水塘的鱼,发现一个在岸边死去的婴儿。
他无能为力。
“我没有不要你。”
他给自己打气,说出第一句话,触碰他的水面。
“我在长安没有女人。”
他说出第二句。
“我只有你。”
第三句。
图瓦什说:
“我知道。”
霍临迅速地气馁,意识到他跃不出去,拯救不了他触及不到的东西。他不打算再试,便动起还放在图瓦什胸口的手,揉捏他的肌肉,期望能讨他欢心,可他揉了两下就发现他连怎么调情都不知道。
图瓦什还埋在他的肩上,说:
“我能来长安,是一个汉人将军,说他是你不同姓氏的大哥,在玉门关给了我一张地图。他说跟着地图走,我能找到你。他要我一个人走,放弃我的部落,我的汗国,跟大汉签降和书。”
霍临愣住。
“这将军是武襄怀?”
“好像是,我记不清他的名字。”
霍临猛地掐着他的手臂把他推起来,眼里亮得有火:
“他给你地图,叫你一个人来你就一个人来?!你知道这里是长安,大汉的京城,天子脚下?!”
图瓦什眼眶红着,表情颓丧,点头。
“你不知道他!你是突厥的汗王怎么会不知道大汉名将的名字!朝廷派他去守北长城你都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我又不在北!”
图瓦什不耐烦他一直说别人,甩掉他的手,又抱回去,
“我只知道你。我只要你。”
霍临拥着他不知无畏的突厥爱人,苦笑,不知道告诉他答案算不算叛国。
“他在暗中挑动北突厥零散的汗国、部落,让他们互相残杀,最后合并成两个大汗国。他握有两个汗国的机密,让他们内斗,没有多余的兵力来冲突北长城。他守长城,大汉十年折的兵,加起来千人不到。
“你来的那条路,我们绝对不能走。”
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想起另一半被他忽略的内容。
他要我一个人走,放弃我的部落,我的汗国,跟大汉签降和书。
不要不要我。我只
', ' ')('有你……我只要你。
他不是一个人。
他不是唯一那个放弃一切的人,那个痛苦难当的人。
也不是唯一那个心口难开的人。
他再度触上他的水面,说出第四句:
“我也只要你。”
图瓦什没有回答他。
于是他坦白:
“我在牢里的时候是想要死,放弃自己,放弃你。”
图瓦什抱紧了他。
“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才能弥补我犯下的错。死了那么多人,你……你为我杀了那么多人。我每天看宫人带来的战报,我知道那些人,每一个人,每一个父亲、儿子、兄弟,每一个家庭,每一笔帐都要算在我头上。我只想弥补。”
图瓦什开口:
“我不想杀人。我睡觉总是梦见人死。手、脚、腿、头,马,全都被砍成两半。我已经什么都没了,我只要你,他们不给我。我没有办法。我只会打仗,我只知道拼命,用打仗得到我要的。我去找你,找到你了,你把我推开。你不要我。”
霍临哽咽了。
“我制造了那么多不幸,我要怎么幸福地活得心安理得?”
图瓦什转过脸,潮湿的鼻尖碰到他的发鬓。
“不要再制造不幸。”
霍临愣着眼。
“解铃还须系铃人。是你们的话,不是吗?”
图瓦什吻去他脸颊上的泪水,眉塌下来。
“我希望我知道打仗以外的方法。不会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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