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作为掌门亲传弟子,在山上从来都是被师兄弟们宠着的。几次三番被贺其一压一头,气得脾都要出问题了。终于等到被贺其一求上门来黑箱工作机会,自然胸膛挺得老高。
钱多多自信满满地拿出手机,直接给关岭道观ceo薛茂打电话。仿佛手里拿得不是智能机,而是砖头一样的大哥大。
“嘟——”
“嘟——”
无情冷漠的电子提示音过后,是更加无情冷漠的机械女音。
钱多多尴尬地和贺其一面面相觑,咬着牙笑:“一……一定是太忙了!我再打一个。”
“嘟——”
“嘟——”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
电话戛然而止,钱多多狠狠摁着挂断键,看向手机的眼神恨不得要把它吞下去。
贺其一瞟了一眼钱多多,“善解人意”地说:“不用麻烦了,贺衍的甜品店很正规也很舒适,我在那里就好。”
说完还诚恳谦虚地扭头对贺衍说:“我会好好学习相关知识的。”
钱多多握电话的手气得微微颤抖。
甜品店正规,舒适。不就代表着他的工作不正规,不舒适吗!钱多多看了一眼自己四四方方的小桌和马扎,以及周围热闹的吆喝声,感觉心脏被狠狠扎了一刀。
更别说贺衍好不容易把这只来历不明的鬼送出甜品店,这是救好友出龙潭虎穴的机会,哪有放虎归山的道理!
秉承着惩恶扬善,降妖除魔的道家风范,钱多多咬牙切齿地将算命桌拍得啪啪响:“你休想缠着贺衍!我身为薛茂道长的亲传弟子面试一个记名弟子还是没问题的,走走走,这就去面试!”
钱多多将面前的桌布四角掂起,零零落落的符纸铜钱叮铃咣当地被兜在桌布里。像极了夜市上背着包袱躲城管的小贩。
贺衍扶了扶额角,指着橙黄色桌布一角:“桃木剑,要掉了。”
“啊?”钱多多扭头,身手敏捷地兜住剑柄朝外的桃木剑,螃蟹一样把东西运到三轮车上,又拐回来收拾小摊位。
“走,带你们去长见识!”钱多多一脚踏在三轮车脚踏板上,一脚撑地,豪迈地招呼贺衍和贺其一上车。
贺其一与那辆贴满招财进宝符纸的道家三轮车大眼对小眼,最终屈尊坐在侧边的挡板上。
钱多多身形瘦弱,一米七多一点的个子才一百二十来斤,用街坊大妈的话形容就是只瘦猴子。小三轮车拖着木桌板,一兜符纸铜钱,还并两个大活人,蹬起来咯吱咯吱地响,配着钱多多一下又一下的粗气,特别苦情。
贺衍在后面坐立不安,有种压榨劳工的错觉:“多多,要不我来。”
“坐好吧你!”钱多多头都不回地喊,“就你那小身板,出门怕折了,躺床上怕散喽。有我结实吗!”
贺衍身高一米八还多出六七厘米,比钱多多高出小半个脑袋,身板虽然算不上健美,但肌肉一点不带少的。这都能被喊成“小身板”,也不知道钱多多哪来的自信。
“他虽然根基不好,身上阳气却很充足,身强体健。除了财运以外气运并不算太差。”贺其一转头打量着贺衍,说,“是比你要‘结实’一些。”
贺衍咬咬牙,不甘心地捏了捏自己在健身房挥汗如雨练出来的肱二头肌,默念着“不与封建迷信计较太多”。
三轮车专挑市区小路走,四通八达的小径好像印在钱多多脑子里一样,七拐八拐时还能与坐在门口下棋喝茶的老爷爷老太太们聊上几句。
老城区过去以后,是略显荒凉没什么人气的旧城。四周多是要被拆迁的旧小区,以及一些赶工到一半开发商跑路的烂尾楼。
钱多多停下三轮车,走到一处空气驳杂,堆着纸箱与酒瓶的胡同口,说:“下来,我们到了。”
贺衍抬头上看,胡同正上方拉着一幅破破烂烂的横条:“鬼市”。
“就这里?”贺衍看着钱多多,神色莫名。思虑良久后,贺衍转头对贺其一说,“走,回甜品店我教你洗盘子。”
“干什么,你瞧不起鬼市是吗!这里可是卧虎藏龙,都是高手!”钱多多喊。
贺衍无动于衷,默默转脸,盯着钱多多:“哦,就是那种用河边鹅卵石骗了你三千块的高手?”
第19章不买立省100%!
钱多多一时无语,委屈加愤怒挤在脸上硬生生憋出来一张调色盘,他委屈地说:“那是意外……”
“是吗?”贺衍不依不饶,“那八百块的玻璃玉佩,一千二的辟邪剑谱,还有六百八的玩具剑都是意外了?”
钱多多彻底哑火了,不仅仅因为贺衍战力太猛,还因为他想起来那些不翼而飞的红色大钞,每一张都是他在天桥底下磨破嘴皮子赚回来的!
“那是,那是我运气不好。鬼市出过不少真东西的!师父那张聚气聚灵的蒲团就是这里淘的,还有二师叔那张五雷符,师弟的夜光珠……”钱多多数着数着更蔫了。因为他发现整个道观但凡是来过鬼市的,都没他冤大头。
贺衍最看不得钱多多蔫头耷尾的模样,像只几天没吃过饭还被人嫌弃的流浪犬。
两个人眼对眼,一个恨铁不成钢,一个委屈巴巴,在破烂门头下面木雕一样僵持着。
贺其一冷冷开口:“今天是我来面试,不为挑选东西。不花钱就不会被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