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坷听起来还不太同意:“我哪儿话少了。”
“你哪儿话多了,”于熙儿靠去她身边,捏着指尖,“你知道不,咱俩大学不熟那会儿,你一学期都没跟我讲一句话,记不记得?”
路无坷说:“那是我们不熟。”
她还挺理直气壮的:“熟了我一天跟你说的话比之前两个学期加起来都多。”
“靠,”于熙儿就这样被她绕进去了,“还挺有道理,路无坷你这人嘴巴真的,一开始我没遇着你还以为你就一单纯小姑娘,一句话就能把你骗走的那种,结果发现你一脑袋顶人俩,想骗谁都别想骗着你。”
路无坷微勾唇。
于熙儿说到这儿,话被打进来的电话打断。
她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挂断了,然后把手机塞回了手包里。
其实打于熙儿进来的时候路无了就发现她眼皮有点红了,不是那种用眼影抹上去的红,很自然地从眼角眉梢泛起来的红。
哭过了。
一般人自己不提的话,路无坷是不会去问的,反倒是于熙儿自己挂了电话后骂了一句:“死许知意。”
路无坷闻言看了她一眼。
于熙儿不是那种会把事儿藏心里的人,她爱恨向来坦荡,有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大学那会儿就这样,被男朋友绿了她也直言,后来和好了也好得轰轰烈烈,压根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只要是她想干的就行。
包括现在,她爱那个以前总动不动就管她的男人,爱意也不藏着掖着,光明正大得很,却一点也不卑微,气着了就骂,不会干那种哀求的事。
“你说这男的是不是有毛病,”于熙儿说,“明明从以前就想睡我,我送上去他还不要。”
路无坷没说什么。
大学那会儿于熙儿经常是被许知意管着的,即使他俩什么关系都没有。
但现在于熙儿回头了,许知意反倒不愿意管着了。
于熙儿应该是刚跟他大吵过一架,到现在心情还没平复,光看他一个电话都能发火。
“不就是瘸了条腿吗,”与其说于熙儿是在跟路无坷倾诉,不如说她是自己在宣泄,“到底有什么不敢的。”
听到这里,路无坷脑子里的思绪被抓了一下。
当年那场在赛道上发生的事故好像在今天约好了一般,那些痛苦的,残忍的,让人喘不过气的纷纷接踵而至。
不出路无坷所料,于熙儿话头绕到了当年那场赛道事故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沈屹西吗?”
路无坷怎么可能不知道,只要撇开许知意,于熙儿跟沈屹西就是两条平行线,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人不可能结仇。
于熙儿会对沈屹西有这么大意见,就是因为沈屹西犯了许知意那条河水。
她开了口:“知道。”
于熙儿靠进了冷硬的排椅里:“当年在那种情况下,沈屹西是完全可以让许知意没事的,可是他没有。”
当年那场事故要说大,却也不大,可它要说小,却也不小。
因为它没有任何一人死在赛道上,所以它对这个社会来说不是一件大事件。
可它却又不算一件小事件,因为三个人的人生因此搭送在了里面。
拉力赛比赛赛道一般都是在普通道路上进行,盘山公路,又或者是普通沙石路,除了像草原沙漠那种无法封闭的场地,其余普通道路在比赛期间一般会进行暂时封闭,以免行车和行人误入场地。
然而三年前那场拉力赛事上荒谬地出现了这种致命的低级错误。
那天天气跟变脸一般,上午晴空万里下午就乌云压顶,不久毛毛细雨飘了满天。
拉力赛一般不会因为下雨就停止比赛,会如常进行。
下雨本来就天公不作美了,下午他们还很不巧的比赛的场地是乡村的羊肠小道,黄土沙石,灌木丛生,田野一眼望去全是黄黄绿绿的杂草,地皮光秃秃的。
沈屹西和许知意发车的时间正好碰上天上下了毛毛细雨,当时许知意还调侃说,这次是拿不到冠军了。
哪知道一语成谶。
比赛赛道一般都会在比赛开始前进行清场封闭,哪知道那天赛事举办方清场工作没做好,监管力度不佳,导致了这场事故的发生。
羊肠小道七弯八绕,乌云压际,灌木丛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响。
副驾穿着赛车服的许知意对着手上的路书在引擎声里四平八稳地汇报数据,每一个弯道缓急和方向,上坡,下坡,落地等操作,都需要领航员事先通知主驾的赛车手。
红黑色的赛车左弯右绕,轮胎下沙石飞溅,沈屹西头盔下眼睛专注又严肃。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默契十足。
毛毛细雨落在了挡风玻璃上,眼看着这段赛段他们不出所料用时即将最短,就在许知意汇报了左1急左转弯后,小路上窜过了几个玩耍的小孩。
灌木丛和弯道的死角原因,沈屹西和许知意都是在转过弯道后才看到了那群小孩。
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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