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求倒是没法儿答应,你在我的地盘上闹事儿,我们当然得管,你现在到外头去揍,看我们管不管。”
路无坷一直看着沈屹西。
沈屹西视线终于有一瞬落在她脸上。
光色晃过他黑色的眼睛,深邃里漾着平淡。
仅仅只是一秒,他视线就从她脸上挪开了,丝毫不带情绪。
路无坷手指轻颤了下。
却还是同样很平静,只是还在黑暗里看着他。
沈屹西说:“当然,我想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酒吧有个规定,打架斗殴的客人我们也不是不欢迎,只是不能在这里头砸场子,只要是在这里面动手的,不管是谁一律都会请出门。”
他往出口抬了抬下巴:“请吧。”
于熙儿恨得牙痒痒,新仇旧恨一起上,被阿释拉住了。
“姓沈的,别以为你他妈现在了不起,就你这么个烂人别想快活几年,现在你做不成赛车手通通都是报应!”
舞池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了。
空气有一时全是安静的。
本来只是一场打架斗殴,却莫名扯到了别的东西上,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没一会儿就窃窃私语起来。
于熙儿那话说得挺过分的,大家都以为沈屹西得发飙。
结果就见他只是捏着烟送到嘴边抽了一口,笑了下,挺不正经的:“这您倒是说得没错。”
反倒是于熙儿给他这回话呛住了,脸色霎时一阵青一阵白。
话说完了沈屹西也没留下来的意思了,站直了身子转身穿过人墙:“监控待会儿让人给你送出去。”
他没再看过路无坷一眼。
于熙儿拿上手包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还在生气。
路无坷和阿释跟她一起出来了。
于熙儿不是图方便就息事宁人的人,今天酒吧这事儿想要让她不计较根本不可能。
猥亵男骂骂咧咧打车去医院的时候,她还让他给她等着。
酒吧还没把监控视频送出来,还在调取。
这会儿才初春,风里还残留冬天留下来的凛冽。风吹过,枯灰的树梢晃了晃。
阿释怕冷,跺了跺脚:“找个地方坐坐吧,挡挡风,冷死了。”
现在还没凌晨,街上很多店面都还没关,做宵夜已经起了炉火,这条街上什么吃的都有。
于熙儿瞧了瞧附近:“走吧,去吃个夜宵。”
“行。”
她们正准备往对面走,路无坷却忽然开了口。
“你们先过去,待会儿我过去找你们。”
于熙儿和阿释都回头看她。
“要去找沈屹西?”于熙儿语气里倒没有生气。
路无坷还惦记沈屹西是一回事儿,她自己不待见沈屹西又是另一回事儿。
阿释没等路无坷回答就拦住了于熙儿的话头:“于熙儿你怎么这么烦,走了走了。”
其实路无坷没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但阿释这么说了她也就没回答了。
于熙儿和阿释穿过了马路,走到一半阿释回头朝她喊:“路无坷,我们去吃烤鱼啊,就那家,待会儿过来找我们。”
路无坷说好。
风把指尖吹得冰凉,她酒没喝多,不至于醉,脑袋却有点沉。
路无坷在外面站了会儿,没有转身进酒吧,而是顺着马路往下走。
这条街以前是片棚户区,四五年前因为违规改造被拆除了不少,后来才逐渐发展成现在这番模样,从混乱不堪的棚户区变成现在的商业街。
街上有些地方还保留着以前棚户区的格局,深巷窄路,往里一点儿还是有一些铁皮搭成的老房子。
雨没下了,天上的浓云却还是没化开,不见星月。
路无坷拐进一条深巷里,巷口没路灯,里头幽深灰暗,只有巷子尽头漏进来的那抹夜色。
不远处墙边有一点若隐若现的猩红。
黑暗里能窥见模糊的人影。
路无坷做事从来不会畏首畏尾,只要是她想的。
她走了过去。
那点红色忽明忽暗,灼热又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