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醉生梦死的,是真实的吗?是,可过于纸醉金迷,以至于,她快要迷失。
那个计划温知予没跟任何人提过,程序只是在走,但她没完全去办手续去签字。
她自己一份工作没结束也没那么简单开展另一份工作的,而且这份礼物太贵重,其实回去后仔细想想她并不愿接受。
顾谈隽愿意为她花多少钱是他的事,是他愿意让她感受到他的情感,她很高兴,但当然不会理所当然觉得自己该依靠这份金钱来支撑。
与顾谈隽的感情,她更希望有一天是互相成就,并非她单方面依靠。
所以,不急,她也就暂时搁在那儿了。
那个八月大家都很忙。
各自没什么空联系。
夜深,顾谈隽回去时已经很晚,家里的灯亮着,刚换完鞋的他动作停顿,想出去,但还是进去了。
客厅电视放着,那个他要叫父亲的人在逗他的小女儿,是他继母的。哦,对,他有两个妹,都蛮小,不管父亲那边还是母亲那边的,他一个也没管过。
他看了眼,喊了声:“爸。”
对方嗯了声,又说:“听秘书说你最近投了个什么项目,花了好几个亿?什么情况,你原来对游戏业感兴趣么。”
顾谈隽垂眸,说:“随便玩玩。”
“玩也不是你这样玩的吧,手底下的事那么忙,那么多企划不管,那这个项目你是交给了谁?信得过么。”
“这些您不用管,我自己的事业,我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天生面冷的中年男人一下气上来了:“你有数,你有数也不会当年在旧金山搞那么多事,我说过,你做什么都行,别碰这行。忘了你哥原先是怎么堕落的了是么。”
顾谈隽所有动作停顿,说:“你不要提那个人,你不配。”
男人冷眼看着他,顾谈隽却忽然在这里待不下去,一秒也待不下去。
他看了眼坐在地上玩积木的女孩,拿起外套扭头出去了。
男人还在他身后问:“你又要去哪?”
去哪,不知道,反正不想在家待。
顾谈隽坐车里抽了根烟,盛夏的夜老是那样,车窗漆黑,车内也没什么光线。他点火,侧目看城市夜景,空调冷气簌簌吹,手机弹出微信消息,又是庾乐音那几个。
他语音说:“顾谈隽,你跟你爸又咋了,他又给咱哥俩发消息,问我们你在哪,怕你乱玩呢。”
顾谈隽拿过手机回:[别管他。手机关机,一个消息也别回。]
庾乐音说:“那要出来静静不,我们在酒吧。”
顾谈隽:[发定位。]
庾乐音的定位不远,就几公里,顾谈隽开着超跑就去了,迈凯伦在深夜道路特拉风。
公子哥去哪里都是肆意张扬的,跟他工作时的极度严谨不同。
下车时,拉足了注目。
到场,光线纷乱,庾乐音几个立马招呼:“唷,谈隽哥哥来了,喝什么啊?”
“随便。”顾谈隽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说:“whisky吧。”
“玩这么大,那你后边的场还能撑住吗。”
“上就是。”
偶尔也知道顾谈隽会有这个状态,反正每次他回家心情都不咋地,大家都知道。
庾乐音胳膊撑着桌台,说:“其实也不用太在意你爸,那件事这么多年,他们也没怪你的,你还没走出来啊。”
顾谈隽没吭声。
“其实当年,也不是他们的错,别怪了,他们这些年心里也愧疚的。”
顾谈隽笑了声:“倒是没看出来他们有过这个意思。”
愧疚是愧疚,当年在医院走廊人前痛哭流涕搞得多疼惜这个儿子。没个两年,各自离婚结婚,各自有了家庭,再生个新儿女,伤痛不也一样愈合了。
别人都只看见顾谈隽的光鲜,并不知他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顾谈隽家教严,从小就是了。他打小也不算他爸妈的培养重心,他爸妈的重心,全在比他大两岁的哥哥身上。
顾谈隽的哥哥,那才是从小的天之骄子。
家教、素养、成绩,一等一的好,顾谈隽还没见过那么优秀的人,可父母总不满意,总是一直在给他施压,所以顾谈隽打小就没见哥哥怎么笑过。
可也是他告诉顾谈隽,人,贵在自重,要最好、要不卑不亢、要遇到任何事都有一颗平常心。
他哥这人有点奇怪,性子沉静却又割裂,有着超出常人的高分,却也有难以形容的极端情绪。他极度痴迷游戏,升高中那年,他做出一个要去国外参与赛车实况游戏项目的决定。
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
那年,顾谈隽的父母感情破裂,出了矛盾,他们就把一切压力都施加到孩子身上。
他们打碎了他哥哥花了好多年制作出来的赛车模具,告诉他,只有没用的人才会做这些没有前途的爱好。
父母的不支持,家庭教育的严重畸形,导致他们那两年整个学习生涯完全喘不过气。他哥哥的心理状态每况愈下。
顾谈隽始终记得最后一次去探望他,那个少年再抑郁症病房转着魔方,缓声说:“阿隽,为什么大家都不能活得开心一点呢,做做喜欢的事,有自己的爱好。哥哥觉得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