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儿小时候就生的漂亮,又是长女,她从小捧在手心长大,不想让她受一丝委屈,虽然不是公主却胜似公主,哪知道最后却养成了这种样子。永宁公主的眼泪忍不住直往下流。
韩蕊被胡娇打的只觉痛的都要说不出话来了,又被亲娘扇了两耳光。她此刻被两名禁军一边一个抓的死紧,终于有点清醒过来,朝着胡娇嘶喊:“贱人!你设计我!贱人——”
胡娇衣衫不整,太子妃早让宫女拿了件自己的大氅来给她披在身上。她此刻拢着大氅站在五步开外,神色淡漠,完全符合一个被人欺凌至头上忍无可忍的妇人,冷冷道:“韩娘子,你先是伤我女儿,我原本不予追究,你却又借着赔礼为名在太子妃宴会之上辱骂殴打我,公主府门楣再高,这天下命妇也是皇后娘娘管得的!等回到长安城,我就是求见皇后娘娘,请她作主!”永宁公主辈份高,若是太子妃今日要管教韩蕊,永宁公主势必要护着女儿。太子妃也会为难。
胡娇一早就打定了主意,今日的结果尽在她的算计之中,她看着这满场狼藉,才觉近几日心中郁气泄了几分,又当着众人的面儿表明与公主府誓不两立的态度,这才跟着太子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前往内殿。
太子妃的神色也不好看。
请客是永宁公主的主意,人请来了却上手就揍,这又是什么意思?
但永宁公主好歹是太子姑母,太子妃也不好责罚她,只淡淡道:“先将蕊姐儿押下去,待过两日回京,上禀了母后,看她老人家如何决断!”
韩蕊这会儿终于缓过一口气来,脑子里也清醒了几分,她那会挨了胡娇几拳只觉得都要被她打死在地了,一旦醒过神来就只余了满腔的惧怕悔恨,悔不该当场闹起来。
“娘,我好疼……”
永宁公主这会儿好不容易不流泪了,听得她这句话,又见她一张俏脸肿的面目全非,整个人狼狈的不成样子,却小声央求她的模样,分明是平日撒娇的样子,顿时悲从中来,扑过去抱着她直哭:“孽障啊!你这是做什么啊?!非要气死了我你才算完啊?!”
韩蕊被永宁公主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的馨香,顿时万般委屈皆涌上心头,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母女俩当着众人的面抱头痛哭。
在场的众人之前都见过了韩蕊发疯的场景,也有曾经想过要向公主府求娶韩蕊的夫人们暗暗庆幸她最近表现不佳,都在观望。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前去提亲,不然娶个这样的媳妇回家,若是发起疯来连婆婆一起揍,不知道有多可怕。
永宁公主抱着韩蕊哭了哭了半晌,见她似乎完全清醒了,不得发疯的样子,这才向太子妃开口求情:“……蕊儿她似乎迷了心窍,不如我带她回去瞧瞧太医。等回长安之后,若是皇后娘娘但有传召,我必带着她进宫去请罪?!”
太子妃也不愿意留这么个烫手山芋在东宫,更何况韩蕊的那点小心思她早明了。万一韩蕊在东宫出点什么事儿,不说她得了失心疯,到时候自己还得担责任。
“皇姑母带了蕊姐儿回去务必要好好瞧一瞧,她这样子……”实是不适合出门。
不怪之前能对许家闺女下狠手,压根不是什么闹着玩,而是蕊姐儿原本就是个疯的!
永宁公主如何不懂太子妃言下之意?她满心的苦楚无处去说,带着韩蕊准备回去。那两名禁军松开了韩蕊,她便软软朝着地上跌下去。她的贴身丫环以及永宁公主身边的宫人都对方才她发疯的样子印象深刻,一时战战兢兢,都不敢上前服侍,眼睁睁看着她跌倒在地。
永宁公主心疼女儿,欲待发怒,但瞧瞧太子妃的神色,哪里敢再开口说什么?只能朝着左右瞪了一眼:“还不快扶住蕊姐儿?!”
丫环婆子小心观察韩蕊模样,见她在地上只捂着胸腹踡成了个虾米,低低有气无力的呻吟,这样子总归是没力气发疯了吧?几人小心搀了韩蕊回去。
太子妃送走了宾客回后殿之时,胡娇已经换好了宫人的衣裙,重新梳妆打扮好了。
太子妃落座之后叹息不已:“蕊姐儿真是……”都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了。
胡娇谢过了太子妃照顾,太子妃遣了宫人出去,内殿只剩了她与胡娇,这才道:“今日之事,原是意外。不过本宫近日也确有一惑,想请许夫人来解,也不知许夫人能不能替本宫解了这心结?!”
“太子妃娘娘有事但请直说。”胡娇来之前早就权衡过利害,早有成算。
太子妃于是将冬狩今上第一次赐宴,太子的异常讲了出来,又道:“听得殿下身边服侍的人说,那晚只有殿下与许大人回来,但殿下却不肯讲清楚,只让本宫防着蕊姐儿。本宫心中思虑了好些日子,想着许夫人或许知道一二……”
胡娇见眼前的女人雍容端丽,但面上神情分明带了些焦躁之意,她便端正神色,道:“殿下不告诉娘娘,想来是怕娘娘担心。”遂将许清嘉撞破韩蕊力逼太子之事讲了出来。
太子妃果然神色大变:“好!好!好!没想到蕊姐儿倒是个有胆识的女子!往日只当我小瞧了她!”
东宫一般的妃妾在她手里都被收拾的服服贴贴,偶尔有个把刺儿头,太子妃也能收拾顺当了。但是韩蕊却是永宁公主的女儿,若是真厚着脸皮进了东宫,到时候就有数不清的麻烦。
太子妃就算对进了东宫的韩蕊动手,也要顾忌永宁公主一二。
最好的办法就是绝了韩蕊进东宫的路。
没想到韩蕊竟然用了这般下作的法子要逼挟太子。亏得太子心志坚定,又拒绝的彻底,不然说不定过了冬狩,韩蕊就进东宫了。
太子妃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再想想韩蕊那个疯劲儿,就理解了太子要她防着韩蕊不要与皇太孙打照面的意思。
韩蕊根本就是疯了,万一因为太子拒绝了她,她将仇恨发泄到自己儿子身上……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太子妃想通了此节,就明白了为何今日宴席之上,胡娇提起那寻死觅活的女子,韩蕊的反应这么大了。
“原来夫人是故意的!”故意激的韩蕊发了疯,对她动手。
胡娇能将这一节告诉太子妃,原本就没想着要瞒她,不但不想瞒着她,还想借此之事拉个盟友好一同打击韩蕊以及永宁郡主。
她傲然一笑,眉眼间全是恨意:“娘娘也是当母亲的人,臣妇只得这么一个掌珠,她差点让臣妇的女儿丧了命,只差一点点……还毫无悔意,只拿此事当玩笑,难道臣妇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了?!臣妇今日不过略施小惩而已!”
☆、第162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胡娇走了好大一会儿,太子妃还坐着不曾动。
她的心腹宫人进来见到她这模样,想到方才席间了的动静,不免要安慰她一番:“娘娘一片好心,却闹成了那样,倒也不必为了韩娘子生气。总归还有皇后娘娘呢。”
那宫人见过永宁公主前来求太子妃,因此心中倒替太子妃不值。
哪知道太子妃心中压根不生气,她倒庆幸今日请了胡娇来,激的韩蕊当场发疯,让在场的贵妇们亲眼瞧见了韩蕊的疯模样,就算是韩蕊再有进东宫的心思,今日也绝了她的路。
就算是永宁公主拗不过女儿,当真想将她送进宫来,可东宫到底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得了失心疯是断然进不了宫的。
她唇边带了笑意,忽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这位许夫人倒是位妙人!”
那宫人忍不住替胡娇说句公道话:“许夫人也是倒霉,女儿受了伤就算了,自己也被韩娘子揪着暴打一顿,这是结了多大的仇怨啊?”
当然最倒霉的要数尚书令夫人,老大一把年纪好不容易来参加一回冬狩,却被韩蕊差点将鼻子砸塌,这池鱼之灾受的毫无缘由,定然是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太子妃立刻吩咐宫人:“准备厚礼送到尚书令住处,替本宫向许老夫人致歉!今日实是罪过!还有许中丞夫人处也送些伤药礼物过去,今日倒是本宫考虑不周了。”面子功夫总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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