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芃贞贞和杨母对着喜筵席卡统计婚宴的宾客人数。
杨母忽然有感而发,犹自喃喃:“本来这里该有一份席卡是属于李叔的,他要是能亲眼见到一凡结婚,一定很高兴。”
芃贞贞坐在一旁听着,心头恸了一下。
她迟疑地问:“李叔对一凡而言,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杨母没想到她竟也认识李叔,料想自己儿子已经把那件事告诉了她,便点点头:“李叔从小看着一凡长大,对一凡来说,他就和亲人一样,一凡象棋下得好,超过了他的父亲,是李叔教的,他教会了一凡很多事情。”
芃贞贞静静听着,心里却越发闷得难受。
杨母回忆起那件事,至今仍觉得愧疚难当:“出事后,我和他爸爸都很痛心,李叔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一凡也因此受了极大的创伤。幸而抢救及时,否则这一辈子我们都无法原谅自己。
我和他爸当时一心记挂着他,心里多少对李叔有所埋怨,他聪明一世,怎么就犯这种糊涂?
一凡打小身体羸弱,却是个性子十分要强的孩子,不论受到多大的委屈和病痛,也从未在人前哭过一次。唯独那一次……他醒来时,听说李叔已经去世,没坑一声,我第一次看见他哭,眼泪掉在被子上无声无息的。当时他的脸上刚动完手术,我们劝他别哭,他就低下头,让眼泪往下掉。我知道,他是因为实在受不了这种打击,才会控制不住自己。
是因为真的很不舍,才会忍不住掉泪。
之后,他听出我们口气中的怨言,终于开口说话,他说:‘你们可以怨他,我却不能,因为我是他拿命换来的。’
这件事他从不向任何人提起,痊愈之后,他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生活如常。只有见过他当时的失控,才能明白,他是把苦痛往心里埋。他曾经说过,他的成功,他的一切都是李叔给的。傻孩子,到如今都不肯放过自己……”
芃贞贞听着,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她只听他避重就轻地说了那次车祸的大概,万万没想到,后来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
这些年,他大概也从没有放松过自己,他努力做到最好,不负众望地站到这个高度,其实是想将李叔的那一份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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