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执念是……陶罐?找到你想找的那一个,你就会消失吗?”
员工听闻,好笑道:“你怎么犯这种糊涂?她是上千年的大鬼,活了这么多年,见了这么多事,执念只多不少。就算一开始的执念解决了,也是不会消失的。”
慕永安却没有听,眉头皱得更紧,看着路冬云神情莫测:“你会消失吗?”
第35章不要再教阵法了……
路冬云垂眸,许久才缓缓开口:“我不确定。”
她审视自己的内心,甚至说不清执念到底是什么。只是本能的,不停的不停的,想找到自己想象中的罐子,那个命运给自己唯一的馈赠。
场面肉眼可见地冷下来,带着点不可名状的悲伤。
工作人员继续忙活。两个小时后,窗户被修好,混乱的现场也被收拾干净。
咸智美在一边帮忙,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点运动后的血色。
“表舅,一直以来都多亏你帮助我,我才能相对平稳的走到现在。”咸智美擦干净手,整理微微凌乱的头发的衣服,郑重鞠躬道,“我擅作主张,把那个阵法石给了妈……给了她,对不起。”
明明表舅是因为给她撑腰才被母亲讨厌,她还慷他人之慨,着实是在踩表舅的脸。
至少明面上看,就是如此。
慕永安低头看她,死鱼眼里是看透世事的清明:“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名声。即使我不在乎,你也帮我维护,省了我很多麻烦。我不会谢你,因为我们是亲人。你也不用谢我或者和我道歉,你做的已经是能做的事里面最好的选择。”
咸智美一瞬间红了眼眶。
亲人……
遥远又温暖的词,在她亲生父母那里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词,今天第二次体会到。
第一次,是在二楼门外正面遭遇鬼胎儿的时候。
她被母亲推到鬼胎儿面前,万念俱灰,以为自己会死在鬼胎儿手里。
没想到,鬼胎儿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径直绕过她,爬向咸母所在的房间。
没错,那些小小的不成人型的鬼胎摸了她的脑袋。虽然看起来很滑稽,但却让咸智美读懂了鬼胎的意思。
“姐姐,代替我们,成为那对夫妻手下的幸存者,活下去。”
她们此前从未见过,却是亲人。
咸智美看着明亮的小饭馆,空气中没有鬼胎的丝毫痕迹,哭得泣不成声。
“谢谢……谢谢……”
路冬云突然从墙边展示柜上拿下一个圆润温墩的陶罐:“送你一个礼物,希望你能开心。”
陶罐里是普普通通的凉白开,壁上却有一阵带着紫光的阵法。
“它可以帮你识别鬼怪的恶意,如果碰到坏鬼,水会变成紫色。如果水没有变色,你又想多一个鬼怪朋友的话,就试试吧。”
叮叮咚咚的水声清澈悦耳,仿佛不知名的精灵在做一场涤荡心灵的演奏。
夕阳西下,路冬云收拾好东西回家了。
她不怕一个人住,也不怕鬼。从始至终,她怕的都是动辄打骂的咸父以及只会哭喊骂街要她出去打工的咸母。
现在,他们不在了,她终于获得了安宁。
不过对于旁人而言,这种冷漠和不孝是无法接受的。她不敢表现出来,规规矩矩恰到好处地展现着悲伤,给父母组织了葬礼,用葬礼上得到的钱给父母买了公墓。
时间眨眼即逝,路冬云一边在城市各地吸收情绪能量和阴气,一边学习阵法。
人类调动阵法用灵气,而灵气和每个人的天赋以及后天努力程度有关。
有的人随手画个阵法都可以和大鬼互刚,比如慕永安。
而有的人哪怕是规规矩矩坐在安静的办公室,用最好的笔墨、最专注的精力画一整天,也只是个勉强对付小鬼的驱鬼符,比如容宏伯。
鬼怪的阵法不一样,它更多的是直接调动周围存在的阴气或者能量团,在鬼怪的催动下发挥作用,更快,也有更大的操纵空间。
路冬云对能量流动的痕迹很敏感,在看慕永安演示一遍阵法后,可以直接改写复刻,变成她自己可以使用的阵法,学习速度一日千里。
容宏伯很忙,每过几天才能因为公事来找慕永安蹭饭。而每一次来,他都会被路冬云震惊。
甚至某天,他悄悄拉住慕永安,让他不要再教路冬云。
“毕竟是鬼,要是比你还厉害,就没人能管住她了……”
慕永安并不在意这类“道理”,该教还是继续教。
容宏伯纠结着,把这个情况汇报上去。
他就是个没什么用的、普普通通的联络人,传递消息是本职工作,至于其他……交给别人头疼就好。
他一边忙,一边等待回复。然而三天过去,上面没有给出任何指示。
明明应该松口气,容宏伯心脏却一点点提起。
以他对捉鬼使公会的了解,这不正常。
无论是要打压还是拉拢,他们必定会重视这件事,加强监管观察,决定下一步采取什么行动。
现在却没消息……
总部出问题了?!
容宏伯给慕永安打了声招呼,连夜坐上回总部的航班。
十一月的江临市,已经十分冷。
温度不算低,但是湿度大,厚厚的衣服挡不住往里透的冷意,街上零星出行的人都穿上了加绒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