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没有月亮,远处天际一片深沉黑色。他倚在窗台上暗暗深吸了半天的冷空气,直到活氛蹦了半宿的大脑被寒风吹得迟缓下来时才拿起来打火机,手指刚按到金属盖子上,余光里忽然瞥见离他几米远的地方,有极微弱的点点火光。
徐经野咬着烟愣了一下,抬起头望过去,只半瞬之间,一贯沉淡的漆黑眸底从犹疑到震惊再到愠怒,他猛地扔了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出房间,周身气场阴沈得迫人。最终他还是在睡前刚刚去过的那间门前停下,敲击的力道却跟上一次截然不同:「砰!砰!」
如果不是顾忌着楼下主卧里熟睡的人,徐经野此刻一定会直接上脚踹门。而门里面好似空无一人的那般寂静,与他独自携来的狂风骤雨泾渭分明,他处在难以遏制的怒火里,只jsg给了她片瞬的时间,沉下声音最后通牒:「开门!」
许是畏惧于他的脾气,又或是做贼心虚,房间里又安静了少顷后,终于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咔!」
把手转动一周后,门开了。房间里开着盏壁灯,她站在门里,身上还是刚刚那套毛绒绒的衣服,只是脑袋上的丸子头散开了,黑色长发带着刚刚绾出来的弧度随意披在肩膀,与她白皙小脸上的茫然神色反差鲜明,有种介于女孩儿跟女人之间的动人。但此刻怒火中烧的徐经野无暇欣赏,也因此躲过一劫,踏进她的房间里劈头盖脸质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同样也是怕再扰到其他人,她在他身后虚掩上门,声音低软迟疑:「什么?」
徐经野没有再往里面走,黑着脸回身在窄窄的走道堵住她:「抽烟!」
她一时怔住,清窈身影在他压迫的阴影下过分娇小。
他冷着声音咬牙:「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说话!」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房间里的凌乱是女主自己弄的,也就是说她心情不好去找男主并不是因为考试,而是有别的原因。这个故事里女主的对手不是徐家人,初姐是干大事的人,根本没把堂妹放在眼里,不会跟她扯头花的。
还有目前在男主视角回忆里,反派这条线是暗线,会在后面回忆结束回到现实的时候逐步揭开。
第16章、监护人
面前的女孩子别开脸沉默不语,复隔片晌寂静之后,在男人彻底发作之前,她轻声答:「上高中。」
徐经野胸膛里一股火儿直往头顶燃,伸出手,语气是强压着怒气的冷硬:「给我。」
她犹豫少顷,低头从兜里摸出来扁扁的薄荷色烟盒,不等她抬手递过来,徐经野一把夺过来扯烂,铁青着脸压下声音诘问:「谁教你的?」
她低着头,好像这一整晚在他面前都是低着头:「我自己想。」
「为什么想抽烟?!」
面前的人又不说话。徐经野的耐心告罄,拽过她胳膊强迫她正面自己:「徐质初!」
怒火之下他的力道没有克制,她像是被他弄得疼了,轻拧着眉嘶了一声,本能往后躲开,柔弱身型晃了晃才站稳。徐经野看她皱着眉头躲自己愈发生气,突然按着她的肩将她扣到墙上,整个人是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展露过的可怕森冷:「我在问你话,你哑巴了?!」
女孩子的单薄身体不妨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她贴着墙壁被迫抬起头,面前盛怒之下的男人紧紧盯着她,她被他的气场压着无处可躲,静默片瞬后,终于低声开口:「压力大。」
徐经野居高临下紧盯着她的脸,对这样敷衍的回答很不满意。她垂着眼皮不看他,脸色平静如常,没有做错事的惭愧,也没有面对他动怒的害怕。两人无声胶着僵持着,气场一强一静,却难以分出谁占了上风。最终还是她先退步,语气轻缓叙述,听不出任何情绪:「刚升高中的时候考试很多,一轮接着一轮,一次考不好就会被调到差的班级。那段时间每天都很焦虑,睡不好,做噩梦。」
徐经野暗暗皱眉,显然无法共情她这个理由。他从小一路顺遂地站在顶端,坚信一切都是事在人为,在他看来学习是这其中最简单也最公平的一件事,只要付出就一定能得到可见的回报,他根本理解不了有人会因为成绩差而焦虑到失眠只要努力就能做到的简单事情,你做不到就是没努力,怎么还有脸又不努力又焦虑?
面前的人像是预料到了他不会理解,垂着眼自嘲淡笑了下,声音愈发低了些下去:「我经常梦见自己因为成绩太差,又被舅舅送回去了。」
徐经野完全没有想到成绩对于她来说最终意味着这个,愣了下,下意识脱口否定:「不可能。」
话音落下后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仍处于未消散的火气里,担心她会理解歧义,他又沉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把你找回来了就不可能再把你送走。」
原本怒火压抑的暴风因为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蓦然转为黯然低落的宁静。两人同时陷进缄默,寂静中的两道呼吸声错落清晰,交缠着女孩子身上微凛的清淡香气。
徐经野后知后觉意识到两个人离得有点儿近了,按着她肩膀的手不动声色松了力道,人也暗暗往后站直敛起了身上的迫人气场。复隔半晌,他再次开口,语气克制恢复到几分往常的沉淡:「你基础差,成绩提得慢也正常。不会有人因为这件事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