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身轻,被这一甩摔进了隔间里,祁景剧烈的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身上无一处不痛,碎裂的玻璃扎了他满手,红的发黑的血刺红了他的双眼。
那只小鬼身手灵活的像只猴子,不过几秒就从隔间里手脚并用的爬了出来。他伏趴在地上的身体仿佛一只巨大的蜥蜴,转瞬间就再次扑了上来,两个人滚做一团。
手上的触感冰冷滑软,恶心至极,像只滑不溜秋的泥鳅,怎么也抓不紧,抓不牢。
反倒是那小鬼的力气奇大无比,两只铁钳般的爪子紧紧抓着祁景的肩胛骨,要抠出来一般用力。
那张青白的孩童鬼脸近在咫尺,乌漆嘛黑的瞳仁没有一丝亮光,忽然嗷的一声,嘴裂的能吞下去一个篮球,对着祁景的肩膀就是一口。
“啊!!”祁景大叫一声,额上的青筋都起来了,太疼了,被鬼撕扯的不只是皮肉,还有身体最深处的什么东西,那是来自灵魂的剧痛。
鬼童发出了野兽啃咬动物尸体时畅快淋漓的进食声,仿佛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道盛宴。
祁景仿佛中毒了一般,力气渐渐不济,他清晰的看到小鬼嘴边挂着一大块血肉模糊的东西,两手捧着囫囵的往下吞食,那是他的肉!
这到底是鬼还是野兽,怎么会这么饥饿凶猛,难道真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自己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吗!
祁景的眼睛终于全红了。
小鬼狂喜的吞食着充满精气的血肉,天知道这肉有多么美味,他感觉自己的身形在不断胀大,力气充盈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原本虚无缥缈的身体渐渐有了形态……他果然没有赌错,把自己最后的气力用来狩猎这只猎物,现在,他就要成为这一带最强大的鬼了!
正当他大快朵颐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伸了出来,如同掐一只小鸡子似的,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小鬼被轻而易举的拎了起来,他的喉管在一瞬间就被捏碎,轻松程度好比敲碎一块鸡骨头,那只大手像揉起一张皱巴巴的纸巾似的把他团了起来,在变形的视线中,小鬼只看到了一双鲜红的眼睛……
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对面的镜子里,映出一副让人毛骨悚然的景象,相貌英俊的青年拎着手中已经成了一团黑气的东西,大张着口,迫不及待的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再张开眼的时候,鲜红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餍足。
但那餍足只持续了极为短暂的一秒,就再次被饥饿所淹没了。
青年抬起自己的手,贪婪的,忘形的舔着自己的掌心,好像那里还有什么美味的食物残渣一样。
薄雾轻笼,鬼气森森,青年放下手,舔了舔嘴巴,慢慢向外面走去。
他很饿。
…………
祁景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他愣了一会,起身下床,拉开窗帘,外面阳光刺目,已经是中午了。
昨晚发生的一切,现在看起来就像做梦一样。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无论是被撕咬下一大块肉的肩膀,还是被玻璃扎的鲜血淋漓的手心,都完好如初,一丝痕迹也无。
难道,这真的是一场梦吗?
祁景皱了皱眉,出了宿舍,刚到走廊,就听到一阵大嗓门的尖叫:“这是怎么回事啊?!”
尖叫声是从洗手间方向传来的。
祁景快步过去,宿管阿姨正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满地碎玻璃碴,两面镜子几乎都报废了,她又心痛又震惊,对着渐渐围上来的男生问:“这是谁干的?镜子怎么碎成这个样子,你们有人在洗手间打架了?”
男生们纷纷摇头。
阿姨生气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告诉你们,不说我也能去调监控,到时候查出来是谁干的,就不是警告处理那么简单的了!”
男生们摊手:“你问我们也没用,谁闲的没事在洗手间打架啊?”
“也不知道哪个哥们这么猛,弄碎这么一面玻璃得扎成个刺猬吧?”
“6666……”
没人承认,阿姨气呼呼的掉监控去了。没热闹可看,男生们也散了。
祁景自己走进洗手间,他看着这一地狼藉,怎么看怎么熟悉,和昨夜的情景是那么相似,仿佛就发生在他眼前。
他忽然觉得自己后背有点痒,伸手抓了抓,手下的触感有些不对,祁景顿了一下,转过身去,对着残余的镜子慢慢撩起了自己的衣服。
裸露出来的后背结实健美,蜜色的皮肤光滑紧绷,充满了年轻人的活力。
可是在靠近肩胛的地方,有一个不甚明显的,紫红色的痕迹。
那是半个手印。
第14章 第十四夜
事实证明,查监控也没有用,那天晚上这一层楼的监控都因为不明原因失灵了,什么也看不到,阿姨只能又气呼呼的回来了。
祁景收拾好了东西,晚上八点,准时赴约。
北门外一个人也没有,祁景还在找人,忽然听到一声熟悉又陌生的:“祁景。”
祁景循声望去,就见离自己五六米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面包车,样式非常像拐卖小孩专用的那种。
他走过去,一只苍白瘦削的手给他推开了门。
祁景压低身子往里面一看,乐了:“哟,都在呢?”
瞿清白闷闷不乐的窝在一脚,闻言也只是抬头扫了他一眼,江隐说:“你会开车吗?”
“会。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