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桐微笑道:看来恢复的不错,都能自己坐轮椅,翻窗户了。这护栏,本来就是医院,防止病人想不开安装的,人手是不可能掰开的。要不要我推你,上医院顶楼阳台?那里我是看过的,又高又空阔,虽然也有护栏,可是要是有人帮助,也是可以翻过去的。
胡山心中又是一颤:我??????我只是??????只是??????你上过顶楼阳台了?去那里干什么?
孟桐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捋一下脸庞的乱发,平静地说道:还能干什么?和你一样呗。我觉得人活着,除了受苦受罪,还能有什么?真的挺没意思的。我几次都想翻过顶楼的栏杆,闭眼跳下去,从此就一了百了,什么烦恼呀苦难的,都就没有了。可每一次,都是肚子里的小家伙乱踢乱闹腾的不安生,还给我说,我现在至少有他,还有你。呵呵,虽然你现在瘫痪着,可至少还活着,孩子出生了,还有一个爸爸在,还有一个完整的家,要我好好把他生下来,把他完好的带到这个世上来。还问我真的就舍得不要他了?舍得丢下他的爸爸吗?搞得我实在是没办法,只好一次次的放弃了。
呵呵,我看你也想了好几天了,现在好了,你既然也想通了。那就一块上顶楼,咱们一家三口,一块离开这个世界好不好?那样呀,我也不孤单,孩子也不会害怕,也不会光是怪我了。你说是不是呀小乖乖?哎呦,呵呵,你看这小家伙又踢我了?难道妈妈说的不对呀?可爸爸要走的。爸爸走了,咱们孤儿寡母的,妈妈又没有结婚没有家,又怎么活呢?哎,妈妈也是没办法的呀。
孟桐一脸平静,甚至还带着点莫名的微笑,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黑暗里,外面路过的车灯划过孟桐的脸庞。胡山看到孟桐脸上,虽然有着微微笑意,可却是面色青紫,加上如此诡异的说话腔调,让胡山感到一阵阵心寒,甚至恐怖。原本已经折腾得没了力气的双手,再也抓不住栏杆,噗通一声,从窗户上掉了下来,砸得轮椅翻倒在地,头也磕在墙上,疼得胡山哎吆一声摸着后脑勺。
孟桐忙上前两步问道:怎么了你?
胡山低声说:头碰疼了。
孟桐呵呵一笑道:呵呵,死都不怕了,还怕疼呀?你是个男人吗?走,快点起来,到轮椅上来,我推着你,咱们上楼顶。
胡山向后缩了缩,嘀咕道:上楼顶干什么去?
孟桐笑道:还能干什么呀?咱们一家子,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呀。很简单的,只要翻过栏杆,还牵着手,就这样轻轻地一跃,然后吧唧一声,摔个屎尿皆流。多浪漫,多好看!从此以后,不但没了烦恼,咱们一家子,还再也不用分开了,多好呀。快起来走吧!
重症病室是有监控的。就在胡山搞出动静来的时候,监控的护士,就已经来到了病房前面,却没想到,胡山的父亲,已经穿着一身病号服,站在了病房前,隔着窗户看着里边。
老人脸上老泪纵横,无声抽泣。两个护士也只好站在老人身边,轻声安慰着老人,听着病房里边的动静。
听到胡山跌下窗户,护士要进去,老人摸一把眼泪说:不用进去。只有孟桐,能治住他现在的毛病!咱们看着就行。
胡山真的是被孟桐反常的话语吓到了,往后又缩了缩说:你??????你这是干什么?你干嘛要死?你怎么,能伤害咱们的孩子?
孟桐也不答话,依旧微笑着等着胡山,还把轮椅扶起来,推到了胡山身边。
胡山实在是忍不住了,突然拍着大腿哭着吼道:谁想死了,谁愿意死啊!可我他妈的现在一无所有,还成了一个废人!就他妈的是个累赘,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看着哭吼着、乱打着自己腿的胡山,孟桐面色一冷,突然低身,接连几巴掌煽在胡山的脸上,也大声吼道:我难道想死吗?可你却不让我活呀!你祸害我成了这个样子,就想这么独自溜走,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在这世上受罪,遭人白眼吗?我怎么活?孩子怎么活!你连死都不怕,还害怕活着吗?啊!你是男人吗?啊!你死呀,你死呀!你死了,我跟着就和孩子跳下去!你信不信!啊!你瘫在身体上,我却瘫在心里,我比你活的更辛苦!以后我怎么活!啊!你说!你说呀!孬种!说话不算话的孬种!你就是个孬种!
孟桐的疯狂举动,不但吓到了胡山,也吓到了门外的护士。
护士连忙推开门跑了进来,拉开孟桐,去扶地上的胡山,却被孟桐喝止住:都别动他!他既然有本事自己下来,就有本事自己上去!胡山,你今天要是自己爬不上床去,我就带着孩子,从楼顶上跳下去,你信不信!
胡山满头大汗,推开护士的手道:我自己来,我能行!孟桐,你别这样好不好?
孟桐一指病床大声吼道:五分钟之内,自己爬上去!不然,我就上楼顶!
胡山连忙点头说:我爬,我爬!
说着,双手一抻床沿,跐溜一声,就滚翻着上了病床,连五秒钟都没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