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忙着去收平安税,心想着美人反正就在城中,只要不离开乾州,就都是他的地界,留她在这药馆里,也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尝到美人滋味儿的区别。
可谁想到了晚上,他一闭上眼,眼前就是那绝色美人的身影,一颦一笑勾得他心直痒痒,想得抓心挠肝一宿都没睡踏实,这一大早就顶着个黑眼圈找来了。
早日把美人弄回家去,免得夜长梦多。
只可惜,药堂的门一推开,走出来的却不是他那肖想了一晚上的美人,而是个相貌堂堂,气度雍容的高大男人。
男人身披玄氅,眉宇间略显疲惫,直视他的双目却暗藏刀锋,凛冽如寒冬。唐老幺被他注视两眼,竟觉得气温骤降,这个初冬恍然间似乎比数九寒天更冷了些。
他在乾州城欺男霸女这么多年,也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又一想到他是从那大美人的房中出来,心里那股子香艳念头瞬间化为嫉恨,瞪了宫哲两眼,指着房门破口大骂。
“好哇你个小骚蹄子,昨儿个刚撩/拨了老子,晚上就敢留别的野男人过夜!”
唐老幺放完厥词,埋头就往屋里扎,看那咬牙切齿的神情,还真当他是来捉/奸的苦主。
宫哲站在门前,像道岿然不动的城墙,完全不搭理他的吆喝。
唐老幺见他不让路,仰头瞪他:“你瞎啊?给爷让道儿!”
说罢便抬手去搡他的肩。
说时迟那时快,宫哲身后忽得伸出一只铁掌,一把捏住了唐老幺那离宫哲肩头只有几寸的手,不等他反应过来,猛地向后一折。
“哎唷唷,撒手!给老子撒手!”唐老幺手被反折到背后,展晟稍稍使力,便压得他直不起腰来,只能拼命挣扎扭动,五官痛得皱成一团,嘴上却还叫嚣道,“别让老子知道你是谁,不然明天就让玉泊山灭了你全家!哎唷疼疼疼……”
展晟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转头看向宫哲的肩:“王爷,没事儿吧?”
宫哲肩上的伤还没完全愈合,这一路骑马,山路颠簸,万一再让这宵小碰到,他担心伤口又再崩裂。
“王,王爷?”唐老幺一愣,瞬间吓得蔫了下来。可转念一想,乾州这天高皇帝远的地儿,哪来的什么王爷?想必是这人唬他的。
一想到这,他胆子又大起来:“什么狗屁王爷?老子还是这乾州城的皇帝呢!”
“大胆!”展晟手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唐老幺“嗷”地痛叫起来,脸色煞时变得惨白,再看那只被拧到背后的手,早已脱了臼,软塌塌的耷拉了下来。
“没王法了?啊?!敢碰老子!你等着!老子叫人……”
唐老幺捧着手,发狠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展晟掏出一块金字令牌,往他眼前一晃。
“这是……”唐老幺看了两眼,忽得脊背发凉,双腿像被抽走了骨头般软绵绵跪了下去,狼狈道,“王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宫哲幽幽晲他一眼:“你与玉泊山的山匪,是何关系?”
“没,没关系……”
展晟一把捏住唐老幺的断手,痛得他鬼哭狼嚎:“错了错了!小的知错了!玉泊山那帮山匪凶狠歹毒,小的也是没办法,才帮他们收平安税,按月交到山上去的。不然这乾州的百姓可得受苦了啊!”
宫哲语气淡然,却有怒意惊涛骇浪般涌动:“仗势欺人,鱼肉百姓,横行乡里……也敢说是为保百姓平安?”
唐老幺垂着脑袋,一脑门子的汗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他那小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转,乞饶道:“王爷,王爷!小的知道去匪寨的路,小的带您去,剿了那拨欺压,诶……欺压鱼肉的土匪!”
听他主动请缨,宫哲眉梢微挑。
他已经留了些人在城中,为防扰民,特命他们待天亮了,百姓起身后才去找清秋。
但他也不能排除清秋已经离开乾州的可能。
乾州地处东西要道,南北两门开得晚些,清秋若是在他赶到之前出城,只可能是走了西边的安定门。
而安定门外几里地,就是玉泊山。
清秋若是经过玉泊山,极有可能被那拨雁过拔毛的山匪掳去。再者他此次带神武卫出京,打的旗号便是剿匪。
无论如何,这趟玉泊山,他非去不可。
“带路。”
第19章遇匪“你们是什么关系?”“夫妻。”……
朝阳初上,玉泊山青黄参半的山道上寒气凝滞不散。
一列神武卫纵马掠过,惊落一路枯叶。
“王爷,王爷!就是这儿!”
“吁——”
宫哲勒住宝驹,侧目看向静悄悄的山林。
玉泊山的山道以上满都是四季不落的常青树,天生地长无人打理,枝杈歪斜纵横交缠勾连,活像一张静谧无边的大网。
展晟将趴在马背上颠得又哭又吐的唐老幺扔到地上,下马走到宫哲身侧。
“王爷,唐老幺此人谎话连篇,说是知道玉泊山匪寨的位置,现在又改口说只知道山匪设置阴桩子的地点,卑职以为,此话不可信。”
阴桩子是乾州一代的土话,指的是土匪设在山上、无人看守的暗桩。这些阴桩子里常会设计机关,且位置极其隐蔽,一旦山下的同伙抢到什么好东西,就会放进阴桩子里,触发机关,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