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在下这贩药的活计只算是个中间贩子,将大批药材收上来,略经加工,再售给药房。由于京中竞争颇多,也经常往其他州郡,月前接了一笔江南的大单子,这批药在下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如今江南水患来往道路戒严不通,商人不许往来,这药,这药竟要砸在在下手里啊!”
“我原还以为你是要劝我继续将那药房开下去,却不想你有这样的难处。”
阿谣顿了一下,
“可为何是我呢?我一个小女子,你这忙我恐怕是有心也无力。”
莫非是因为她不开药房了,这药贩子丢了一个大客户,从此便要赖上她了?
虽是不好这样揣测旁人,可如今阿谣是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在下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想了这样一个唐突法子,”
那人说着,便倏然站起身,拱手深深给阿谣作了个揖,然后才继续将后面的话说下去,
“在下听闻姑娘出身勋贵人家,与我们这些末流商人自是不同,姑娘生意做得这样红火,想必有自己的门路。从京城到江南的商路走不通,在下实在走投无路,好在今早突然听说太子殿下来信抵京,陛下看了信,特令卫国公府的二公子带人押送物资到江南。”
太子来信?
卫国公府二公子?二哥?
阿谣今日只在早膳的时候见过她二哥,那还是早朝之前,之后她便到玉坊来了,再没见着人,对什么情形也不清楚。
二哥这些年倒也跟着爹爹一直在军中,不过总没个正形,得空便要寻些乐子,一向算是洛阳城知名不着调子弟。
没道理圣上会把押运物资这事交到二哥手上啊。
况且,这事怎么求到她头上来了?难道这人竟是知道她的身份?
阿谣也不表现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说:
“这我恐怕帮不上忙,我家虽是官宦之家,却只是小门小户,您说的这些人,我们够不上的。”
“同是在朝为官,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姑娘,在下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刚呱呱坠地的小儿,一家人的生计都指望着这些药……”
那药贩说着,见阿谣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竟是径直要往地上跪去,吓得阿谣急忙让素蕊去扶。
总归她到底是个耳根子软的,最后虽未应下这人,却还是给了个回寰的余地,只说回去看一看,隔日再给答复。
是夜。
桓王府邸角门处。
白日里一身儒生打扮的药贩,此时已经是换了一身衣裳,环顾四下没人瞧着,方才进了门。
待到被小厮领着面见到桓王殿下,这人才拱手行礼:
“王爷,事情已经办妥了。”
那上首之人闻言,只是抿一口茶,淡声说:
“嗯,做的不错。”
“那您,之前承诺小的的……”
“放心,本王一言既出,此次江南疫病的药物自然有一半的份额由你供应。”
江南水患之后又是闹起疫症,所需药物数量巨大,这样的一笔交易实在是不可估量。
待到那药贩走后,桓王府的师爷才从屏风后走出来,沉吟良久,才道:
“借这药贩将卫国公府二小姐骗到江南去,爷这算盘打的好是好,只是不知许这药贩这天大的好处,是不是划得来。”
闻言,桓王微不可查地笑了笑,然后才略显不屑地说:
“总归,本王是得不到了,与其这卫国公府的好处日后给了太子,不如将人弄到江南,借着这疫症一并毁了,也省的日后麻烦。”
他抿了一口茶:
“倒是可惜了,这美人,牵扯太多,天妒红颜啊。”
得不到的,干脆毁掉。
这样这卫国公府也只能不偏不倚,哪一派也不帮。
更何况,只要姜谣到了江南,到时候如何安排,让她死的和太子有没有关,不全凭他安排?
师爷听着桓王这话,也不禁击节赞叹:
“爷实在好计谋,先是用这药贩引姜二姑娘,又是在朝堂上推姜二公子出来办押运物资这差事,替姜二姑娘找足了机会,如今就等着这鱼儿上钩了。”
“行了,知道爷手段就行,”
桓王颇为得意,笑了笑,又问,
“太子那边儿怎么样了?”
“回爷的话,您交代的事情那边已经安排下去了,疫病扩散得很快,不过太子目前还算无虞。”
“嗯,继续。”
“是。”
……
黑夜中,处处都藏着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