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裴承翊正与阿谣静默地对峙着, 谁也不发一言, 正是胶着之时, 陡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
“这位姑娘看来是与我们太子爷是旧相识了?”
此时裴承翊正一手拉着阿谣的手腕, 面上神情冷峻,带着些不容拒绝的凛然之气, 阿谣则一脸不悦地瞪着他,他们两个人这般状态,若说是不相识恐怕旁人是很难相信的。
不过阿谣却未加思索便答道:
“并不认得。”
她说罢, 只觉得握住她手腕的那道力霎时间更重了些。
那样久的时间没见, 再一见面, 他仍然是那样的霸道、强横、说一不二。
阿谣本能地抗拒。
正午的阳光很盛, 凌凌照过来, 男人逆着光站着, 似乎因为阿谣的这句话,面色阴冷得可怕。
他声音骇人得低, 似在质问她:
“你说什么?”
说什么?
说的自然是并不识得。
阿谣想起昨夜,她从玉坊走出来,没有寻到大哥哥,却见到了两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
郁阳郡主,还有黄昏时在瑞王府别院旁踌躇停滞的年轻男子。阿谣想了想, 大约就是那些丫鬟口中的“沈先生”。
据丫鬟们说的只言片语拼凑,阿谣大约知道,沈先生是郁阳郡主不知哪样课程的老师。
两人神情惶惶地跑出来,见到阿谣还惊了一惊。
阿谣也惊住,不过即便是这样的情形下,她也看得出来郁阳眼中的坚定。
几乎是在看到他们两人的第一眼开始,阿谣就明白他们准备做什么了。
违背父母之命,一起浪迹天涯。
人道娶为妻,奔为妾,郁阳身为郡主,身份高贵,却愿意为一个人做到这份上,实在果敢。
阿谣不会这样做,但这并不妨碍她尊重他们。
并且,即便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可她还是帮了他们,在瑞王府的人追过来的时候,她给追兵指了一条错路。
也许她只是他们逃亡路上的一个小小助力,可是阿谣心里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大约是她从前一直过得太过懦弱卑微,所以面对郁阳和沈先生这样亮到晃眼的勇敢,她有些无所适从。
脑海里时时闪过郁阳临走前跟她说过的话——
“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怕。”
想做什么就去做。
这句话不停回放。
即便是此时此刻和裴承翊面对面站在这里,头脑中仍然在想着这句话。
这话就这么,一遍遍地提醒着阿谣,要勇敢,要坚强,不用怕。
是以,此时她有勇气开口说:
“臣女与太子殿下并不相识。”
一字一句,说得没有半分感情。
阿谣明显瞧见裴承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一变。
他的脸有些涨红,带着点点的难堪感。
阿谣头一回在他脸上瞧见这个神情,除了觉得有些新奇,倒没有别的想法。
若一定要说现下有什么想法,那阿谣就是想赶紧挣脱,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委实丢脸。
趁着男人因为她这话面上怔忡失色的时候,阿谣铆足了力气,奋力一扯遂将手腕从他手中扯了出来,然后便急忙抬步,脱离他的可控范围。
……
没想到先反应过来要去追她的人是梁期,一见阿谣要跑走,梁期下意识伸出手,喊道:
“哎,姑娘怎么走了?”
瞧他这番动作、神情,竟像是要下一瞬就将阿谣据为己有似的。
裴承翊也是男人,男人都懂男人,此时他看着梁期的眼神,就知道对方已然对她见色起意,生了不轨之心。
思及此之后,再去看梁期的眼神动作,男人便愈发不爽,径直拦住对方去路,沉着声:
“别打她的注意。”
“就这她还说与太子爷你不相识呢,我怎么瞧着你们……”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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