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随冲她抬抬下颌,略带不屑地说:
“瞧你这一日日客套的,小爷跟你说了多少遍,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这人白生了一副俊俏好模样,一开口就全数破了功,再好的皮囊配上这吊儿郎当的纨绔气也瞧着有些不像样。
他原本就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这数月以来,又时常借着来找阿谣那个同样纨绔吊儿郎当的二哥姜谈一起吃酒玩乐没少见阿谣。
假孕之事虽与他们料想的不同,结果总是好的,阿谣觉得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便也每每见他来就送些亲手做的茶点过去,这么一来二去,两个人便相熟了。
此时听他这样说,阿谣也不再跟他端着,忍不住笑了笑,揶揄道:
“虽然咱们光风霁月、英俊倜傥的世子爷不在乎这些虚礼……”
她这顿住的功夫,顾随一脸的受用,还沾沾自喜道:
“呦,难得说句漂亮话,姜二姑娘夸人就是有水平。来来来,再多说两句,让小爷我高兴高兴。”
听着这话,阿谣脸上笑意更甚,慧黠的狐狸眼笑得弯弯,像是天边的月牙儿。
好看得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她憋着笑意将刚才的话剩下的一半儿讲下去:
“可小女子人微言轻,见着爷您不行礼委实惶恐啊。”
话音落下之后,顾随足足沉默了三秒,才纳过闷来。他手中的扇子指着阿谣,连连点头,半晌才说:
“行啊你,连小爷都敢打趣了?”
阿谣见到顾随吃瘪的样子,一时之间险些连闺秀的体面都忘了,掩着面笑得不能自抑。
顾随起先对此还颇为无奈,瞧见阿谣笑了,也不知怎的,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起来。
连带着周围的下人们看着,都忍不住笑逐颜开,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他们二姑娘笑得这样欢,难免跟着高兴。
这样一想,便觉得这云南王府的世子委实不错,实在是他们二姑娘不二的佳婿啊。
一直走到花园的水潭旁,两个人的笑声才渐渐止了,不过面上的喜色并未止,阿谣随口问道:
“世子爷大驾光临到底有何贵干啊?”
“够了啊你,”
顾随闻言,说的话虽像是警告,可那语气中、神情中却无半点儿警告之意,
“小爷我今日来找你二哥喝酒的,想着顺便瞧瞧你,有样东西给你,谁曾想一进门就瞧见你府上有只癞□□,我便大发慈悲,替你赶了出去。”
顾随这话若是搁在几日之前,阿谣一定是听不明白的。
可是这话已经是她第三回听到了,自然十分明了。
他第一回说的时候,是年过不惑、大腹便便,去年才丧妻的白将军上门求亲,顾随说人家是猪,还劝阿谣小心点儿,说她这颗白菜可别叫那猪拱了。
第二回说是前天,明安郡主给她那成日吃喝嫖赌逛花楼的纨绔儿子上门求亲,顾随说人家是牛粪,理由同上。
今日阿谣连上门求亲的人是谁也不知道,顾随就一个“癞□□”将人概括了。
瞧着他这一副大言不惭的模样,阿谣不禁失笑,口中却还劝着说:
“不管缘由如何,你这样说人家总归是不妥的,叫人知道难免诟病。”
顾随一甩袖,嗤笑一声:
“小爷怕他们不成,总归阿谣是鲜花是白菜是天鹅,偏他们一个个不捏准自己几斤几两就敢肖想。”
阿谣无奈:
“顾世子爷折煞我也。”
顾随却并不将那些人放在心上,转而噙着笑一脸自得道:
“不过我倒也不担心那些人得逞,想咱们国公爷国公夫人,还有你时时瞧着本世子这一表人才,顶顶绝艳的好男儿,自然瞧不上那些。”
这话阿谣一听就明白了,这摆明了是说他是她择婿的不二人选。阿谣暗暗叹了口气,顾随这人哪哪儿都好,偏生长了一张破嘴,净说些浑话。
她颇为无奈地说:
“你再这般胡说八道日后我就闭门谢客,再不出来见你了。”
“好嘛好嘛,你别恼,”
顾随说着,就单手伸进衣袖里,从袖兜里掏出来个小盒子,递到阿谣手上,说道,
“哝,给你的。”
看着被搁在手上的小锦盒,阿谣愣了一下,才说:
“这也不过年不过节的,怎的还送东西给我。”
顾随嫌她啰嗦:
“你打开看看便知。”
阿谣半信半疑,一边瞥着顾随,一边打开小锦盒,入眼便是一张折着的文书,还有一把大大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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