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死,我好好活着呢!阿清你先别过来!”季绍景伸手抵住他,脸色有些难看,“我热的有些头昏,你凑的太近让我不太舒服。”
“我让王爷不舒服?”何清有些发愣,前一刻的欣喜立时化作颓唐,听话地坐起身来,缩到床尾去。
“哎,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季绍景恼得说话都有些结巴,深深呼吸两口,才伸手将人捞回来,哪曾想何清不肯靠近,稍微挣扎两下,叫他好不容易压下的晨火,又跃跃涌动上来,季绍景只着里衣,单薄的布料恍若无物,他的昂扬兜在其中遮不住痕迹,便大剌剌地抵在何清小腹。
这一失控,叫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尴尬,季绍景干笑两声,再不贪图片刻温存,一脸正派地翻身下床:“我先去打水让你洗一洗,再给你讲清原委。”
何清半垮着身子依旧维持着原样,只是面颊有些发红,唇角有些上勾,看着季绍景逃离的背影,肩膀一耸一耸。
——他误会了,那二字实则为京城纷争原委,而不是......一国王侯清晨放纵因由。
何清很久不曾好好吃过饭,内中干竭,精神也恹恹的,方才一闹,却叫他想看看季绍景躲起来的神情,勉强扶着墙走出房门,却叫热浪一烘,险些又跌倒下去,季绍景提着两桶水一见他如此,当即扔了木桶,喂了粒参丸给他,又去邻舍借了些茶水干粮哄着他吃下去,看何清渐渐恢复力气,才放心地摸了摸他的头,为他束发洁面,一丝不苟。
一番收拾带忙碌,全部打点妥当时,已是暑气灼人,骄阳似火,可季绍景为着叫何清享受树下方寸阴凉,非要修理一张藤椅,吭哧吭哧折腾大半个时辰丝毫不见成效,何清不忍他白费力气,连拉带扯将人弄进屋来:“王爷快来歇歇吧,那东西坏了多时,怕是不容易弄好的。”
正午日头狠,鸟语蝉鸣声声不竭,季绍景尴尬咳了一声,觉得没有面子,就着何清的手喝下杯茶,出神想了一阵,转移话题道:“阿清还是改个称呼吧,我已经算不得王爷了。”
说着,就将设计报复陵屹、引君入翁的一切细细讲了一遍,列及陵屹重重罪过,季绍景更是义愤填膺,狠声道:“能生出那般弑父杀兄的恶毒念头,还敢将毒手伸向无辜之辈,更甚连弱女子都不放过,野心昭然若揭,简直亲手剐了他也不够泄愤!”
何清喃喃重复一遍他的话,望着季绍景,说出他的狐疑:“既然秋狝的刺客是三皇子派去的,太子酒杯上的毒也是他买通张仕涂上陷害四皇子的,可他费尽心思,却谁也没除掉,就不怕玩火自焚,遭人报复吗?尤其在猎场时,刺杀皇上,那可是万死难辞其咎的大罪呀!”
“他本意不在害命,只是借刀杀人,一点一点将太子从储君之位上拉下来,再做谋算罢了。可怜之人或有可恨之处,陵屹骨子剔不尽自卑,敢将坏事做尽却不敢做绝,那点微末的妇人之仁,便是败笔的根源。”季绍景握拳,撇着嘴道:“只是不知为何,他偏偏恨我入骨,连带着叫你险些丧命的两次,也是他造出的孽。”
季绍景松开手反握上何清的,声音却冷:“猎场的刺客自然是他派的,不为刺杀帝王,反而打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主意,只待无人护驾时,他上前舍身相护,好叫皇上另眼相看他,却不想九皇子替他挨了一刀,他便只好以药渍作证据,嫁祸到太子身上。”
“九皇子?”何清似是想到其中要害,连声问道:“莫不是三皇子恨上王...恨上你,是因为你让九皇子受了伤的缘故?”
秋狝之夜,正是季绍景趁乱横掷剑鞘,才绊住陵梓步伐,叫他扑在皇上身前,挡住剑刃。
这下轮到季绍景不解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何清迟疑片刻,不好意思似的轻轻说出下头的话:“你仔细想想,三皇子看九皇子的眼神,像不像当初我看你的?”
季绍景没转过弯来:“什么?”
何清指指自己,轻声笑了出来:“以前顾少爷说过一次,他说我看你的时候,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粘在你身上,活像块牛皮糖,我觉得丢人,一直没跟你说过,现在想想,其实三皇子看九皇子的眼神,差不多也是这样吧?”
何清不懂朝堂纷争,却将细枝末节观察得清楚,陵屹一切琐事上都为陵梓打点妥帖,可陵梓却亲近太子,常忽视了他,不免更刺激得陵屹怀恨在心,卯着劲代替太子上位,而季绍景无意之举,却害陵梓重伤在身,便也被陵屹一块恨上、不择手段地报复着。
经他一提,季绍景竟像醍醐灌顶,将所有异常之处都串联起来:“所以陵屹虽已下毒却不杀太子不除陵枫,只博皇上好感,不是留着一寸仁慈或信不过张仕,而是怕皇位之争只剩他与陵梓,不肯与他残杀?可是我前些日早就入了宫,单找了陵梓说清张仕的罪状,叫他禀明皇上,彻底追查下去了,倒不知能不能牵扯出陵屹,叫一切大白。”
何清忙摇摇头:“我也只是瞎猜浑说的,今日便点到为止吧,这些事情可不要让我想,我头脑不灵光,用的多了,可是要不好受的。”
“好,我的阿清以后都不必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季绍景捏捏他的手,想起一事,谨慎道:“你胸口的伤,可无大碍了?”
何清不置可否,咬着唇坐到他跟前:“还疼,须得你给我吹一吹。”
季绍景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心中揣着的不可描述的画面像只长着猫爪的小锤,对着他又挠又敲,刺刺啦啦地折磨人。
憋着这股邪火无处纾解,他只好拿何清出气:“你老实呆着,白日宣淫,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