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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予呆了一下:“李导——”

卧槽,这是被他亲哭了吗?

啊也难怪!李导长这么大估计连近身的都没有几个,哪有跟人亲亲过!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吧唧,肯定把纯真无邪的李导吓懵了,你看他眼睛都红了!该不会是害怕了吧,怕被小流氓非礼?

景予立马从人身上撤下来,想要苍白无力地辩解一下自己并不是故意强吻,只是情不自禁——

他跳下来之后,李泯却很明显地僵了片刻,以一种古怪而困惑、还夹杂着愧疚自责的眼神,僵硬地往他身上掠了一瞬间。

随后缓缓收回手,转过身背对着他。扶着墙面壁。

景予更呆了,这是干嘛?

一眨不眨地看着李泯面壁了半天,还是没得出结论。

要哄哄吗?

他的手搭上李泯的肩头,探出头小声问了一句,“李导……?你还好吗?”

李泯又是一滞,被他触到的那一块皮肤迅速开始发烫。燥意更加沸腾,难以抑制的感觉涌满他的身体,猛烈汹涌,巨浪起伏,好似即将溃堤一般。

二十八年来,李泯破天荒地产生了“他要崩溃了”的错觉。

仿佛有什么野兽在凶蛮地冲撞着理智的藩篱,誓要将他不为任何事物动摇的冷静践踏得粉碎。

景予看见李泯肩线绷得更紧。

这这这,这是真的很生气?

他有点发现真相的沮丧,有点委屈,还有点惭愧。

怎么能仗着李导对他好就贸然强吻人家呢。

景予薅了把凌乱的额发,压低了嗓子,小小声地说,“对不起嘛李导。”

声音委委屈屈的,有点示弱的意思。不见李泯有回应,他又抓住李泯的一根手指晃了晃,把什么形象人设忘到九天之外,倾尽毕生撒娇之能力,小声说:

“我错了。”

被他握住的那根手指颤了颤,慌张蜷了起来。

例如含羞草触碰到手指,刺猬被人挠了挠肚皮,在外物刺激下,小生物迅速地收缩自己,营造出安全地带。

可却忘了,本就和它们相触碰的那一部分,会随着安全地带的收缩而一并收紧。

他把景予的手指握拢。

半秒后又猝不及防地放开来。

和人类被烫到,或是遇见洪水猛兽时的反应如出一辙。

景予不死心地揪住他后背的衣服,想着怎么把这事儿说清楚,可他在触碰到李泯的那一瞬间,对方就惊弓之鸟一般颤了一下,躲开他的动作,手背上的青筋都渐渐可见。

再怎么迟钝也发现不对劲了,景予心道好奇怪,忙于找出问题源头,“李导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难受?”

前阵子因为死老头造的孽,李导才发高烧过。一直不生病的人生起病来才厉害,景予害怕他还有其余的影响。

李泯并不是任性的人,不像是会为这样的事和他闹别扭的性格。

那就只有身体不适了。

李泯骤然从迷幻的场景中脱身出来,黝黑的眼睛在黑夜里浓得看不见一丝光,干涩的喉咙这才找到了自己的喑哑的声音。

“……是。”

“好像是不太……舒服。”

景予伸手去摸李泯的额头。

又贴贴脸颊,捏捏耳垂,还拂过脖颈。

刚刚他的嘴唇还冰冷,现在皮肤就发烫了。

很难不怀疑是因为害羞造成的。

李导自己又不理解这种情绪,所以会觉得不太舒服也很正常吧?

景予有理有据地得出了答案,心头的重压又放下了。李导并不排斥他,好像只是害羞而已。

李泯倏地抓住了他还在乱动的手,那掌心也是发烫的,紧紧地扣住他,不敢再让他在自己身上乱动。

所过之处,丛丛火起。

他难熬得想散成寰宇里无形无态的灰尘,此刻不用再与那些离奇的东西相斗争。

好半晌,他在景予疑惑的目光中,低着眼,难以自制小声地说:

“……好痛。”

“哪里痛呀?”

“……奇怪的地方。”

景予:qaq

什么奇怪的地方,人身上有哪些奇怪的地方?

他挠了挠头,接着听见李泯低沉的声音。

“我可能有问题。”

“……?”景予不理解。

“我好像是个混账。”李泯被愧意裹挟,低落又难堪地继续,“我想着一些……可怕的事情。”

能有什么可怕的?想对着空气打一套军体拳?

此刻的景予尚且处于失智状态,完全没有理解李泯的意思,反倒是一脸天真地鼓励他:“不要被那些人定下的规则禁锢了,想做的就去做吧!李导想干什么,放手去干就好了。”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出这句话,第一次是对他自己走出封锁的嘉赏,这一次就纯粹是鼓励他大胆去尝试。

在李导眼里,连生气都是不可以的事,他眼里的可怕估计还不如骂脏话或者尖叫一声刺激性强。

然后很快景予就知道了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撑着墙壁垂眸的李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终于极缓极慢地动了动。

他从高处望下,明净的眼睛从下方看来。

最纯净的事物,却往往是最极致的诱引。

李泯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心忍耐,声线破碎,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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