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明明说出了,却叫白琅更加难过。
为什么,凭什么!
她愿意担负天选者的责任,愿意帮助她无比厌恶的人类,愿意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传承者,扫平障碍,让他们高枕无忧,继续糊涂度日。
可为什么,非要以她在意之人的性命为盾,才能护他们周全。
为什么啊!!
白琅想哭泣,却又不止是悲伤。想要对天怒吼,可这怒火太盛,烧得她五脏六腑生疼。最后张张嘴,也只能是痛苦的哀嚎。
就好像是认了输,认了命。
到最后,她只能背过身去,咬紧牙关,离开此处。
留岳歌妄和木吾老师他们,沉默不语。
白琅独自坐在漆黑的森林里,万籁俱寂,蝉鸣的声音是如此聒噪,将白琅的怒火越燃越旺!
囚仙链入手,万顷山林被摧毁!
动物纷纷逃命,不到片刻时间,方圆百里,只留有白琅一人!
她却无知无觉,继续挥舞手里的囚仙链。仿佛不把心中怒火宣泄干净,她就停不下来。
在辛苦赶路的阴衾等人自然看见了这边的动静,他连忙掐诀,驱使着卷轴飞得更快。
离得尚远,囚仙链挥舞的气浪,就逼得众人停步不前。
元鹊看着密不透风的攻击,挑眉说道:难不成天机阁的人出来追她了?
那就正好。
只见骆绀抬眸,拔出大刀就飞了过去。阴衾也不闲着,几个阵法扔过去,将空地和周围的树木隔绝开来,好叫其他生灵不受波及。
至于元鹊,好以整暇地坐着。
他双腿盘起,右手撑着下巴,兴致缺缺:这里只有白琅的韵力,看来是对方被暴打,我们也不用太担心。
还是先过去吧。
阴衾再次驱动卷轴,靠近白琅的方向。
只是等他们到了地方,这才发觉不对劲来。
这方圆百里,除了白琅以外,哪里还有第二个人影?
而站在最中心的白琅,现在正颓然坐在地上,看起来极其失落。
元鹊见此,眼睛眯起,话里话外都是威胁,你不会没有救出木吾老师吧?
白琅早就知道他们过来了,现在听见元鹊的声音,自然不会惊讶。她只是无精打采地抬头,一张脸愁云惨淡,甚至绝望。
今天没救出不要紧,我们明天再去一次。阴衾连忙出劝慰:今天我们试探了一番天机阁,发现他们实力一般。明天我们就直接抢人,不搞那些虚的了。
就连冷漠如骆绀,也嗯了一声。
可他们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暖,却叫白琅红了眼。
她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对眼前之人解释道:我救出了木吾老师。
元鹊抱臂,好以整暇地说道:我猜后面还有一个不过。
白琅语塞片刻,最后还是开,只是木吾老师说,他要去死。
什么?
阴衾跳起来,满脸都是莫名:你在说什么胡话?没救出来就没救出来,我们下次再来。
不是白琅脸色黯淡,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她说:刚刚木吾老师告诉我,说他和钦原的职责,就是在某一天,在天选者的帮助下,送他们去
这句话虽然说到这里就断了,可在场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没被说出的,是什么内容。
为什么呀?阴衾满脸不解:怎么会是这种走向呢?
按照民间话本子,不是应该我们携手共进,在打败圣徽以后,纷纷成仙吗?
他一脸不能接受:那我们努力的意义在哪里?
孩子们,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们应该看得更远。
木吾老师人没有离开须弥间,可他竟然能够透过须弥间,直接和白琅他们交谈!
既然木吾老师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白琅索性不躲不避,将元鹊一行人,全部带回了须弥间。
须弥间里第一次有这么多人。
岳歌妄见白琅回来,立马走到白琅身边,担忧地看着她。
而元鹊等人,与木吾老师是久别重逢,当即忘了之前的事情,欣喜地将木吾老师团团围住,和他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木吾老师在人群中央,笑着应下。
只有白琅一个人离得很远,她身旁跟着的岳歌妄见此,更加担忧,你不过去吗?
不了。白琅摇摇头,苦笑道:多看一眼,只会更加痛苦。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才扭头,人虽然笑着,只是眉宇之间的忧愁,却做不了假。
倒是叫岳歌妄心里堵得慌。
她不忍心看白琅这模样,便主动跳过话题,说起自己的事情来,你刚刚走了以后,那位老先生和我说了一会话。
他说什么了?
岳歌妄有意叫白琅开心,说出的话也是尽挑好听的,说看我面善,见我就欢喜。
这句话倒是又提醒了白琅
不出意外的话,木吾老师和钦原已经知道岳歌妄和圣徽有联系了。毕竟木吾老师和圣徽面对面交流过,就算当时她捂着脸,可木吾老师毕竟活了千年,这种小术法,破除自然不在话下。
更何况,那句面善呢
他们知道岳歌妄和圣徽的事情,白琅本来应该开心。毕竟如果能够破解岳歌妄身上的谜题,就能知道圣徽究竟做了些什么。
可现如今,白琅却开心不起来。
如果元鹊他们知道岳歌妄和圣徽有联系,那白琅毫不怀疑,他们将立马杀掉岳歌妄,以绝后患。
不得不说,就目前看来,这或许是最简单的方式。
只是
白琅看着身边温软无害的女孩子,只觉得自己怎么都下不去这个手。
再等等看,如果有什么方法,可以将圣徽从岳歌妄身体里□□呢?
而且就算是杀掉了岳歌妄,那也不能肯定,圣徽也会跟着死去。
毕竟在无生界里,还有一具身体躺着。
那她要告诉元鹊等人实情吗?
白琅睫毛低垂,遮住了她大半的瞳孔,整个人也一动不动。
元鹊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同伴啊
欺骗和隐瞒,是最伤害同伴的决定。
就在她纠结不已的时候,元鹊那边也传来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