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倒不是没打算过让钱泰把太子送回京城,在京城进行这人质交换活动的,但钱泰却着实光棍的很,径直回一句“就换就得在边城,爱换换、不换拉倒!”就轻而易举的让能篡位夺朝的当朝天子立即妥协。归根到底,还是只皇帝并不敢拿自己宝贝儿子的性命去与钱泰赌气。
不过堂堂一国之君到底也不是愚笨之辈,太子被劫后他立即下令封城,多方探查都没有消息,一月之后却突地已经到了边城,皇帝对此也不是没有疑惑的,他这次派来的人除了大内高手外,还带了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内宫女官云姑姑,便是明证。
据辛末说,这云姑姑为人细致,性情严谨,且还粗通药理,在太子身边做贴身的管事宫女已经十几年,说是除了当今皇帝皇后之外,与太子最亲密的人也不为过,对太子的诸多替身也都知之甚详。
要瞒过这么的一个人,的确不是那般容易的,不止身形外貌,言谈举止,便是面上也不能如在京城一般再借助外物涂抹掩盖了,诸多难处,否则钱泰也不必打算大老远的去寻辛末过来。
不过好在太子是真的自出娘胎后就极其体弱多病,这样一个体弱的人被千里颠簸从京城一路劫到了清苦边城,累病到不得不卧床休息甚至昏迷不醒也是极有可能的事,这也算给了辛末伪装的最好屏障。毕竟一个重病到憔悴不堪之人,便是容貌身形有了什么变化也很正常,到时再有钱泰多方戒备阻止着,让“重病”的辛末虚弱无力的与那云姑姑略微说上几句话,八成便也能瞒得过去。
只不过因为云姑姑懂得些诊脉针灸之术,到时那只需上手一探,便可对太子的身体知道个□□不离十,因此无论面相还是实际,这“体弱昏迷”也就必须得假戏真做才行。
于是在第二日的晌午十分,在边关一带可称得上是手眼通天的钱泰,便立即弄来了辛末所需的铁棘草,很是矮小的灌木植物,叶小带刺,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看起来也就是附近寻常野草的样子,但尹神医见了后立即点头,接着又停留了两日做出了能解决辛末内功隐患的成药,再往后锦染辛末两人在边城便再没见过他。
“这东西是真的有用吗?我怎么总觉得这东西像是毒药似的……”王府正中一清幽小院内,一身侍女装束的锦染皱着眉头端着手中白瓷碗,开口问道。
尽管不是第一次了,但锦染每次闻到这褐色药汁让人想哭的味道时,都总忍不住要这么着再问一次,毕竟若只是腥苦都罢了,偏偏它还不停的冒着诡异的小气泡,实在是像极了传说中“化尸散”一类的神奇存在。
“本也就是化功的东西,说是毒也无不可。”坐在榻上的辛末倒是面不改色的从锦染手中接过,抬头便干脆的一饮而尽,虽这些服药小事对他来说并不觉难过,但对锦染递来的蜜饯还是满眼带笑的接过,放进嘴里慢慢的咬磨着,酸甜的口感便彷佛能从口中一路流进心里。
将空碗放到一旁的桌案上,锦染便又在辛末身旁停了下来,探身触了触他的额头,有些担忧:“还是有点烧呢,就算是服药,化功也很受吧。”
尹神医以铁棘草为药引制出的药,本就是为了散去辛末体内不受控制的内功,重新修炼,只不过方法较为温和,散功之后,只要假以时日按部就班的修炼,便能不受影响的继续修炼。
但偏偏这会儿为了让脉象真的虚浮无力,与云姑姑见面时不露破绽,本来完全可以慢慢来的温和药物,却生生的加了不少剂量变成了虎狼之药,效果虽然不变甚至见效更快,但却会让辛末身体耗费不少,损伤元气。
从服药开始,这才不过两日功夫,但辛末的面色已经显而易见的难看了起来,身上的低烧也几乎一直没退尽过,再加上此刻为了装病,只是一身秋色中衣披着头发坐在榻上,一眼看去还真的像极了弱不禁风的病人,让锦染心疼之余不禁在心里暗暗怪起了钱泰,若不是他,辛末又哪里需要遭这样的罪。
“还好,还有有化功的药,不然怕是还需另服旁的东西,也是麻烦。”辛末也不闪避,就那般微微仰头,好让锦染摸得更顺手些,嘴角微微上扬着,甚至看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锦染却没意识到辛末享受的目光,确认了温度后就收回了手,手脚麻利的将榻上靠枕摆好,让辛末上去躺下,转身拧了一条帕子仔细的敷到了辛末额头上,自个也在一旁坐了下来:“怎么样?这样是不是舒服些?”
辛末有些遗憾的低头恩了一声,接着便说着他并没有什么,让锦染不必这么在意。
“那怎么行,我现在可是钱泰派来伺候你的丫鬟!不好好干的话,露出破绽让旁人发现了怎么办”锦染得意的歪头一笑,收拾起了一旁的瓷碗汤勺扭头问道:“一会想吃什么?我找他们去要。”
身上确实有些无力的辛末没有阻止她,闻言靠在榻上想了一阵后,毫不停顿的轻声报出了几道菜名:“万子肚丝、糖心莲藕、燕尾桃花,点心只一道雪酥卷便可,”顿了顿后,辛末又继续说道:“都清淡些,米不要银水白,最好是常州血糯,若实在没有墨米也可,剩下的让他们看着上些。”
“啊……”本来对这问题还毫不在意的锦染越听嘴巴便张的越大,直到最后辛末说罢了,还愣了好一阵后才猛然反应了过来,恍然叫道:“我知道了,这是太子爱吃的食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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