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也就只剩下一身武艺勉强能拿得出手,染妹之前也说过之所以愿意与他私奔多半是看在他凭着一身武艺救了她性命的缘故,若是日后连与人交手都不成,甚至于废掉武功自此虚弱不堪,那他一介废人又有什么值得锦染为他留下?
话未说完,想到这儿的辛末心头便忽的一涩,本就犹豫的话语便越发的低微了下去,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形越发的向下垂了下去,直至单膝弯曲,跪到了地上,声音艰涩:“我们,这便改道回京,行宫之事皇家定然不会张扬,只要您与太傅大人说明,是小人为一己之私挟持叶姑娘离京远走,对您声名应无大……”
“你是傻瓜吗!”听到这儿的锦染终于一声大喝,抬手便将之前握在手中,为昏迷中的辛末擦拭汗水的手帕甩到了辛末脸上,接着一声难忍的抽泣,蹲下身来扑到了辛末的怀里,声音中还带着呜咽:“很疼吗?为什么不告诉我?明明知道有这样的危险,当初为什么还同意和我私奔!不会拒绝吗!”
辛末浑身僵硬的支撑着扑在自己怀中的柔软身躯,就那样一动不动的怔愣了许久,半晌,终于缓缓的伸手,轻轻环抱住了锦染的脊背,只觉着本还僵硬冰冷的心口,又伴着锦染这一句句委屈的质问渐渐的重新跳动了起来,方才体内经脉撕裂般的疼痛也似乎瞬间都不见了踪影,只是这几句话的功夫,他却放佛是自寒冰炼狱一下子重回了和暖的人间。
与预想不同的巨大惊喜让辛末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唯恐这一切是虚幻一般,小心的又紧了紧怀中的锦染,像是溺水之人握住的最后一块浮木,半晌后,声音压抑而颤抖的缓缓叫了一声:“染妹。”
“你现在怎么样?还难受吗?”锦染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深吸口气直起了身,连忙问道。
“不了,一点也不。”尽管体内经脉依旧在隐隐作痛,但辛末却轻弯嘴角笑得分外柔和,事实上这话也的确是他此刻真正的感受。
锦染拉着辛末在炕角坐了下来,依然很不放心的接着问道:“有没有办法根除?真的只能废掉武功吗?”
当初只以为是功夫速进的代价,但此时想来,当今的圣上,曾经的王爷未必便没有故意凭此控制他们这些替身死士的缘故在。真正意识到险些走火入魔的结果后,辛末自然知道只是小心不运功完全只是饮鸩止渴,自废武功才是最可行安全的办法。
但他们修炼的内功却又与旁的名门正派不同,旁人武功尽失之后若调养的好,至多也不过就是体弱一阵子,自此以后再无法修习内功便罢。但他们的修炼功夫却是被特意改变过,本就急于求走了偏道,内息又并不完全受他掌控,若在这时自废内功,即便能安然挺过,日后却也只能缠绵病塌,连半桶水怕都没力气抬起了。
染妹如此待他,他便更不能沦落至如此地步,恬不知耻的拖累染妹的后半生,更何况,便是真要死,也需等到将染妹安置妥当之后,而不是就这般将她放在危机四伏的庸凉城外!
想到这的辛末断然的摇了摇头,温和但却坚定的开口说道:“我会小心的,不至如此。”
修炼多年的武功也的确不是说废就废的,更何况她也担心废武功会辛末的身体造成什么巨大的损害。锦染对辛末的拒绝并不怀疑,只是对他所说的“小心”却依旧充满了不安,想了半晌后突的双眸一亮问道:“你说得那个药,钱泰会不会有?”
辛末闻言低头沉默了一阵,开口回道:“这是那时的王爷特意派人作出的功法丹药,便是前太子,想必也是不知配方。”
“那我们便去找大夫、找高手,总会有法子解决!”锦染咬咬牙猛地站了起来,断然说道:“办法是人想的,不一一试过,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成!”
仰头看着锦染面上的坚决之色,本已在心里做好了最坏准备的辛末心头一动,就那般毫无道理的也生出了满心的希望,彷佛只要与染妹在一起,挺身前行,这些原本巨石般压在心头的阻碍便真的不是那么难以解决了一般,不禁的便也轻轻扬了嘴角,眸光闪亮:“好,事在人为,定会有办法的。”
锦染闻言也暂且压下了心头的不安,见辛末竟还跪在地上脸上躬身将他拉了起来,口中还在关心的念叨着:“没好之前你可千万别再用武功了,咱们能躲就躲,对了,还有路上你好几回带我高来高去,又打猎又磨石头的,你傻吗!若是早点和我说了说不定还不会这么严重!刚才简直要吓死我了,还好这户人家的大哥心善,否则那人还指不定要将咱们怎么样……”
辛末嘴角依旧在忍不住的微微弯着,怕锦染看到只好低下了头,低眉顺眼的听着锦染不停的指责,连连点头答应着,不时还低声道歉,认错态度十二分的真挚诚恳。直到听到了最后才猛地抬头,惊慌的问道:“我昏迷之后怎么了?”
看着辛末面色的郑重锦染话头一滞,扭头简略的将事情轻描淡写了过去:“没什么,那灾民被你吓跑了,我怕他再回来就找了这户的主人,他心好便帮忙将你扛回来了。”
但尽管如此,一样知晓庸凉城周遭情形的辛末又岂会听不出当时的危急,闻言后低头沉默良久,再开口时一句句的分外压抑,丁点不见了方才道歉时的小意与感动:“只这一次,染妹,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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