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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而远之不是最上策,却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
谁之于谁,何能不是毫无办法?
随着李慕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林漉辰只觉得越来越难熬,越来越混乱,每天都比昨天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天他打翻了大一学生的笔洗,毁了人家的水彩,他离开素描教室,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看到了李慕同样憔悴的神情,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走进一间空的教室,坐下来,想要把自己混乱无比的想法转成文字汇整,写了,划掉,写了,划掉,直到夕日的暖橘散尽,盖上夜晚的黑袍。
最后一点进展都没有,黑快要稠成午夜的浓度时,刘安诗来了,即使她在门口不知所措的站了一会儿,林漉辰却还是没来得及挤出力气跟她打招呼。
「漉辰,李慕好像跑去喝酒了,大家说要欢送他。」
「……嗯。」
「你不去吗?」
「不去。」
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他是那样最关心也最漠不关心的人了。
刘安诗沉默了一会儿,放下画具走到他面前,有点犹豫的问:
「你喜欢他吗?」
林漉辰笑了笑,最绝望的那种。
「如果我知道答案就好了。」
刘安诗抿着唇,看起来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但是林漉辰拿不出力气询问,他已经顾不好自己了,只能看着刘安诗拿出油画用具,在他面前有些浮躁的作画,自己眼底大概尽是对周遭的漠不关心,还有茫然。
手上的计算纸继续写去了一张又一张,每张的结果都是来往张狂的直线,盖住了所有的字跡。
注意到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半夜两点了,但是他还不想回家,而萤幕会亮起是因为熟悉的号码打来。
不用阅读,光看数字的形状就知道是谁。
他放任手机响了一阵子才接起来,那头传来的声音异常欢愉:
「林同学,你要不要来送我啊?我现在在素描教室呢!只有我自己。」
他瞄了眼明显分神的刘安诗,皱着眉说:「你喝醉了。」
「对啊,所以你不考虑来照顾我吗?」
说完还哼哼的笑了,林漉辰听得出来他醉的可以,李慕的酒量比他好太多,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不曾见他喝醉。
虽然无关紧要的挣扎还是有,但他实在不放心让他自己待在那,于是起身说,「等一下,我马上过去。」
「你要去哪里?」刘安诗有点忧愁的问。
「素描教室,找李慕。」
他把东西收一收,临走前习惯性的提醒,「不要画太晚,晚上系馆很危险,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回宿舍。」
「嗯,没关係。」
他没有看到刘安诗是用什么表情回应的,出了教室,他直直走到四楼,推开厚重的门,看到李慕连灯都没开,就坐在铁椅上,看着映在地板上的微光,浑身酒味。
「李同学,你还好吗?」
没有答覆,他想再问一次时,那人才幽幽的开口。
「你知道我今天怎么了吗?」
林漉辰停下脚步,决定等他说完。
「我真的不是故意讲出去的,到最后每个人都在问我跟你的事,他们把我们的感情当成廉价的玩笑跟八卦,讲的很开心,却觉得这是跟我很要好的表现,你说人这种生物是不是真的觉得见血就会兴奋?」
林漉辰知道,也体会过了,他为李慕感到难过跟鼻酸,却无法伸出手安抚。
在那之前,想想让他痛苦的人是谁即可。
「我好想你就在旁边,可以安慰我,让我有得抱怨,至少还不会觉得自己被大肆摊开之后还一无所有,每次发生了任何事,我都觉得还有你,就好。」
包含的感情太过深刻,一句比一句还要令人承担不起。
「但是你甚至不想送我,我快要走了,你一句话都不想对我说,你要就这样逃到我上飞机,然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吗?你就这么讨厌同性恋吗?」
说不出话来,被质问的难受凝成一大块梗在喉咙,像是要掐着自己的脖子才可以倒出话语。
不要那样,拜託不要那样。
「对你来说我到底是什么?我让你觉得噁心吗?」
林漉辰想说不是,却不知道自己拿什么脸来反驳。
「……你是我的朋友。」
那是自私的话语,只是想挽留一层薄弱的关係所说的自欺欺人,是想要用微弱挣扎去力挽狂澜的可笑举止。
「朋友?」李慕大声的重复,笑得放荡,连肩膀都在颤抖,「我告诉你,对我来说,我们要嘛是恋人,要嘛什么都不是,那你要选那一个?」
「拜託你,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李慕站起来,缓步走向他,即使喝醉了也没有过度的摇晃,「我给过你时间了,你根本不是迟钝的看不出来,全世界都在暗示你,你只是不想承认罢了,现在表现出疏远又
', ' ')('害怕的态度,却又好像为我的离去感到难过,你才到底想怎样?我的全部因为你崩塌了,我才想叫你不要这样。」
他在他面前站好,眼里闪着异样的光,李慕看的出来他根本没在看自己,而是把视线放在他的鼻尖或眉间。
那是逃避最好的方式了,他讽刺的想再大笑一阵,前阵子还在怪罪他的逃避的人,现在反过来躲得远远的,到底cao他妈在演哪齣?
「你现在就做出选择,跟我交往,或者滚。」
林漉辰没有决定,每一秒的沉默,都意味着他们可能性有多低。
那时李慕只觉得,不想让自己心更痛了,他只想把眼前的人摁在心口,体会自己的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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