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牧心头顿时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揉得紧紧的。他把衣物放在一边,坐在床沿上,抬手把疏长喻裹进怀里,将他的脸按进自己颈窝,不看他的表情。
“是不是你?”疏长喻却执着地又问了一遍。
景牧却通身一震,接着将他放回到床铺上,一声不吭,起身转头,快步地朝外走。
这下,疏长喻倒是愣住了。
“你上哪里去?”见景牧这就拉开了门要出去,疏长喻连忙扬声叫住他。他嗓子沙哑极了,一扬起声音,便感到了一阵钝痛。
景牧在门口顿住了脚步。
“少傅……。”疏长喻听到景牧闷闷地在门口说道。“……我自己走,您不要生我的气。”
疏长喻一愣,一时间他没有说话,门口的景牧也一动未动的站在那儿,顿时便陷入了一片空寂。
片刻后,景牧抬步便要出去。
“我生你什么气?”就在这时,景牧听到身后疏长喻沙哑中带着些柔和的声音。
景牧的脚步顿住,却站在那里,仍旧未转过身来。
疏长喻叹了口气。又道:“回来。”
景牧肩膀颤了颤,却还是转身。
他不知道疏长喻喜不喜欢他,只是有时候觉得是喜欢的,有时候又觉得是错觉。但无论喜不喜欢,景牧都知道,疏长喻是不可能接受他的。
疏长喻这个人,心是狠的。这个狠不是在对别人的时候,而是在他对待他自己的时候。他对待自己,比他对待谁的时候都要狠。
不当做的事,他能将自己死死地捆缚住,绝不去做。
如今,这件最不当做的事,他们二人却做了。
景牧垂着眼,头一次也缩手缩脚地像只鸵鸟。他停在疏长喻面前,便垂下头,一眼都不看他。
“……怎么是你呢。”景牧听到疏长喻轻声说。
果然如此。景牧这么想着,攥紧了放在身侧的拳头。
下一刻,疏长喻的胳膊便一把揽下他的脖子,竟是就这样,坐在床上倾身抱住了他。
“怎么会是你。”他听到疏长喻在自己耳畔低声地说。“昨天……都是直隶府的人。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你,吓死我了。”
这声音虽是沙哑的,却像是春日的风拂过杨柳一般,撩拨着景牧的心弦。
他脑中的惊喜登时炸开,接着便耳畔嗡鸣,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手忙脚乱地拉下疏长喻的胳膊,拉开了些距离,像是急于确认什么一般,定定地看向疏长喻。
疏长喻也愣住了。他见景牧此时双目通红,似乎还含着水花,双唇紧抿着,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下一刻,他便被景牧狠狠托起后脑,吻住了嘴唇。
景牧这吻又凶狠又急迫,再没了昨晚的柔和温情。他攫住疏长喻的唇,撬开他的牙关便与他纠缠,牙齿在疏长喻唇畔狠狠地咬。疏长喻感受着他发狠的动作和急促的喘息,也没推开他,就这么睁着眼,看向他。
景牧闭着眼,狠狠地吻着他。景牧一双睫毛又长又密,闭上眼时,显得尤其温驯。但他那双锐利的眉毛却是死死拧起了眉心,看起来像只痛苦又不安的小动物。
疏长喻被他啃疼了,却也没动。但景牧却是先他一步,紧闭着的眼睛中滑落了一对泪水。
疏长喻看着他,鬼使神差地抬手,将他颊边的泪水擦去了。
景牧像是被按停了开关一般,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他睫毛上沾着泪,睁开眼看向疏长喻。
下一秒,他便低下头,将脸埋进他的肩窝,有一下没一下地啃他的锁骨。
那手也不老实起来,探进被中,便逡巡在他劲瘦的腰上,顺着他的腰线往下滑。紧接着,他便一翻身,将疏长喻死死压在床榻上。
疏长喻通身一颤,接着向来清心寡欲的自己,居然下腹猛地腾起一股火。他趁景牧察觉前,便一把推开他,低声警告道:“景牧!”
景牧停下动作,脸上还留着泪,一双眼却是又深又狠。他动作顿了顿,盯着疏长喻,下一秒,便又掉下一对泪珠子来。
“怎么了——?”疏长喻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了。他又抬手,给大狼犬擦掉了眼泪。
明明昨夜让你把便宜都占尽了,怎么这会儿委屈成这样?
景牧一把握住了疏长喻贴在自己脸侧的手。
“少傅,你不怪我?”他声音哽咽着问道。
“我怪你做什么?”疏长喻笑着问道。
景牧不说话,眼泪却一直在掉。
他太害怕了。他虽向来主动,每每受挫也仍旧厚着脸皮贴上来,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害怕。他待疏长喻,便如同手里捧着尊琉璃器,看起来抱得紧紧的,可却小心至极,连手中的动作都不敢重哪怕一点点。
景牧这幅模样,倒叫疏长喻心疼了起来。
“好了,还有什么可哭的?”疏长喻抬起另一只手,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说道。“木已成舟,还担心我不负责任吗?”
疏长喻自己心里知道,他不该说这话,也不该与景牧将错就错。
可他阻拦不住自己了。他拦着自己够久了,可拦得愈久,那心思便愈拦不住。
心悦一个人,哪里是说压制住就压制住的?
他自幼便被教育着,要将社稷百姓担在肩上,私人恩怨都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