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飞槐慢慢的说:“好啊。”
陈谋起身,去厨房拿了酒杯和酒,他本来还以为原飞槐不会同意呢,毕竟原飞槐那么讨厌他喝醉。
红色的酒液在玻璃杯里显得格外晶莹剔透,陈谋一饮而尽,然后搂着原飞槐的颈项给了他一个热切的吻。
原飞槐却是对酒不怎么不感兴趣,他伸手轻轻的摸着陈谋的皮肤,被吻的发红的嘴唇抿出一条有些紧绷线条。
陈谋才喝一杯,就觉的自己有些头晕了,他含糊道:“飞、飞槐,我舍不得,舍不得离开你啊……”
闻言,原飞槐眼中的最后一丝热度也退掉了,他朝着陈谋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然后道:“所以……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陈谋已经听不到原飞槐的话了,他靠在原飞槐的肩头,陷入了深眠之中。
第39章 飞槐的世界
陈谋又梦到原飞槐了。
他的爱人手扶着小提琴,正微微偏头拉着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曲子。
陈谋叫了一声原飞槐,便看见原飞槐转头冲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就像他们最初相遇的那般……
原飞槐说:“陈谋,我爱你。”
陈谋觉的自己眼皮有些发沉,但他依旧努力的想要睁眼看着眼前的人,深怕一个闭眼,眼前的原飞槐就会消失不见。
陈谋说:“原飞槐,我也爱你。”
原飞槐闻言,伸出手指抚上陈谋的脸颊,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触碰到陈谋皮肤的那一刻,手上的皮肤便开始皲裂脱落,露出猩红的肌理,可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保持着抚摸陈谋脸颊的这个动作,他道:“谋谋,我永远也不要离开你。”
陈谋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红色,他想要叫原飞槐离他远些,可却怎么都张不开嘴。
原飞槐开始拥抱陈谋,他的脸颊贴到陈谋的脸上,那里的皮肤便融化掉了,他亲吻了陈谋的嘴,自己的嘴唇边也融化掉了,原飞槐对陈谋的动作越亲密,他就越痛苦,直到最后陈谋忍受不了眼前的一切了,低着声音嘶哑道:“飞槐……离我远些。”
原飞槐的脸色一变,陈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原飞槐那只能看见猩红肌肉的脸颊上看出了悲伤的情绪,他见到原飞槐摇了摇头,然后泣血般的嚎叫道:“不!!!!”随即,他便死死的抱住了陈谋……
白色的骨架开始在肌理之中若隐若现,原飞槐疼的发抖,却还是不肯放手,他眼眶里流出的泪水混着血水滴落在地上,他说:“陈谋,别让我离开你,别让我所做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陈谋眼睁睁的看着原飞槐变成了一具白森森的骨架。
那骨架张合着下颌骨,咯吱咯吱,说的陈谋听不懂的话,陈谋受不了的哽咽起来,他希望着一些都是只是个噩梦,是个噩梦——
下一刻,陈谋从噩梦中醒来了,他浑身湿透,眼神里透出一种茫然的脆弱,耳边有熟悉的声音传来,那个在梦中变成骨架的人叫着他的名字:“陈谋。”
陈谋打了个哆嗦,终于彻底的醒了过来。
他条件反射的想从床上坐起,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动不了,他环顾四周,看到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原飞槐,和自己被牢牢捆在床上的腿脚。
陈谋有些懵了,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原飞槐知道他对王梓诏做的事情,所以才发火了,他结结巴巴的道:“飞、飞槐,你听我解释。”
原飞槐俯视着陈谋,他的眼光冷淡又陌生,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温柔,看陈谋如同在看一件肮脏的的秽物。
陈谋道:“我不是故意那么做的,是王梓诏……”
原飞槐嘲讽的笑了,他道:“是王梓诏逼你的?”
陈谋点了点头,若不是王梓诏打起了原飞槐和陈绵绵的主意,他也绝不会对王梓诏出手。陈谋知道原飞槐向来讨厌他动粗,可是这一次,他也是无奈之举,想必解释清楚后,原飞槐一定会理解他。
然而陈谋注定要失望了,原飞槐不但没有要听陈谋解释的意思,反而打断陈谋的话,他说:“你真让人失望。”
陈谋木了,他感觉到了原飞槐是认真的。
原飞槐又道:“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一种鸟。”
陈谋脑袋有点转不过来,说了句不知道。
原飞槐道:“是杜鹃。”他看向陈谋的眼神里,曾经的爱意已经化为了彻骨的冷漠,他道,“一种只会占其他鸟的巢穴,繁衍生息的恶心生物。”
陈谋依旧不明白原飞槐是什么意思,趁着原飞槐说话的时候,他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被原飞槐所在了一张床上,这床处于书房之内,陈谋从未见过。
原飞槐道:“你就是那种恶心的鸟。”他说到这里,伸手掐住了陈谋的脸,然后狠狠的用力,像是要将那层皮硬生生的从陈谋脸颊上扯下来。
陈谋疼的啊了一声,他道:“原飞槐,你什么意思,就算这件事我是瞒着你了,你也不用这么对我吧。”
原飞槐把陈谋的脸掐出了血才住了手,他冷冷道:“你提醒了我,现在你可不能受伤。”说完,他转身走到了书柜前,不知道捣鼓了些什么,那扇满满装着书柜的便打开了一个通道,从外面看去阴森森的,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陈谋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原飞槐又走了过来,然后推着固定着他的床,往通道里走去。
陈谋道:“原飞槐……你背着我在书房里搞了什么?”
原飞槐脸上无丝毫的笑意,也没有要回答陈谋问题的意愿,他把推着床走进了通道里,神情冷漠的就像一尊腊做的雕像。
陈谋本来以为他逼供王梓诏的事情被原飞槐知道了,最多被原飞槐收拾一通,却是完全没料到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发展。
原飞槐推着陈谋在黑暗中行走,陈谋不知道这个隧道有多长,也不知道通向哪里,他期间问了原飞槐好多问题,却都没有得到回答。
原飞槐仿佛和黑暗已经融为一体,即便没有灯光,他也能够认得道路,就好像他已经在这条路上走过了千百遍。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谋终于在黑暗的尽头看见了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越来越亮,让陈谋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然而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却看到了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切。
那是一个空旷的广场,天空中是黑夜和星辰,血红色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之中,投射出诡异的红光。广场四周插着一根根粗糙的木桩,木桩上燃烧着红色的蜡烛。这些蜡烛虽然小,但却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将广场的每个角落都照亮了。
若是只有这些,陈谋大概只会觉的奇怪,但广场中央的东西,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那是无数个他,形态各异的他。
有的正在笑,有的正在哭泣,有的仿佛在哀求,有的露出狂怒。他们穿着不同的衣服,做着不同的姿势,却有着同一张脸——和他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