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钱松一声惊吼,带着浓重的哭腔,始终攥着井寒衣领的手指骨节一片青白,小主唱咬牙,声音和低泣一起从牙缝里被挤了出来:“老子不要什么新成员!我就要、就要他……我……寒哥,兄弟们一路走过来的,什么感情你自己知道……我他妈……我现在根本接受不了我站在麦克风前唱歌的时候,右后方给我弹键盘的那个人不是你!哥……不走行吗,求你……行不?”
井寒张张嘴,却发现语言中枢在这一刻完全失灵,他没法办回应一个字。
没办法回应这一路风雨同行的兄弟们此时的挽留。
也没办法将自己必须要走的原因再复述一遍——
那么悲凉且无力的事实就像一块贴在自己心底的旧疤,再隐隐作痛,也只能自己忍着,他没办法把至亲罹患重病这件事去反复说给每一个人听,说一次,疼一次。
张远眼圈憋得通红,但是不想在这帮弟弟面前失了体面,于是皱眉又说了一遍:“钱松你先放开,什么事都需要和公司高层正式谈过才有有定论。”
小主唱不为所动。
“小松,放手。”
僵持之际,一道清冷沉缓的声音倏然从走廊最里端靠墙的位置传来,众人于凄入肝脾的情绪中被拉回,一齐转头,只见从一开始就未发一言的方驰靠在走廊墙壁上,廊灯打在他身上,在他脚下拉出一道提拔却沉默的阴影。
钱松喉间微动,一时间像失力一般,放开了已经被自己掌心的薄汗浸出湿痕的衣领。
而后,小主唱缓缓走向方驰,在他面前停住脚步,不像是疑问,更像是陈述般问道:“……老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方驰想说“不早,只比你们早了一个晚上而已”,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没什么意义,索性沉默以对。
“行吧,行……”钱松胡乱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吸吸鼻子,嘴角的笑意不知是苦还是讽,但总归扎得人心生疼:“cal当初你一手攒起来的,最难的那段时间,也是你一个人咬牙撑着我们,现在既然连你都点头默认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就这样吧……”
说完踉跄后退两步,留给众人一个挥手的背影:“散了吧都,都他妈散了才好呢……”
“砰”的一声关门声传来,将走廊中众人铅云般浓重的沉默关在了门外。
“都、都先回去休息吧……”张远梗着嗓子,掩耳盗铃似的咳了一声,“这不是小事,如果井寒真的解约退团了,那么接下来乐队何去何从,公司一定会和你们当面沟通……那么……明天吧,也别歇了,一起回国,有什么问题,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坐下来说。”
说罢,又看了井寒一眼,故作从容地挥了挥手,催促道:“都回房间睡觉,演唱会刚结束,这么熬着谁也搁不住,散、散了吧。”
波仔和安达站在井寒两侧,进门前像是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是终归现在说什么都不合时宜,于是分别走过来,拍拍他肩膀,安达叹息着给钱松刚才的失控打圆场:“哥们儿,别跟小松生气,谁都知道,在咱们队里除了老大,他和你最亲,他这是真难过了,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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