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扎完了,两人再次无话,林晓在微弱的紧张过后,终于又察觉到尴尬。
不过,狼狈困窘都是他一个人的,方驰虽然沉默不言,但林晓就是能从这涌动的气流中,嗅到方驰身上那股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松散和悠然。
他抬脚,默默转向一边,摸着沙发扶手坐下来。
一会儿拽拽上衣衣摆,一会儿抠抠桌面缝隙,渐渐的,这样的氛围对于他而言终于演变成坐立难安的煎熬,林晓心中莫名委屈,转念又觉得自己矫情,再深一步想,只怨方驰言出必行的君子所为,说到做到,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给自己。
但是,他要这余地又有什么用?
话是自己说的,人是自己拒的,难道现在真要他一个小瞎子舔着脸跟那人说一句“你别不搭理我”吗?
绿值超标,茶气冲天,他自己都心生鄙夷。
林晓以往的生活简单如斯,毫无波澜,人生中第一次直面情爱之事,遇见的就是方驰这么一个开了二倍速的套路王者,对方深知事缓则圆,此刻按兵不动,冷眼看着他作茧自缚,逃无可逃。
方驰看他一眼,嘴角微勾,仍旧缄默不语。
他如一团黑暗中长燃不灭的幽蓝烈火,炙烤着林晓这捧清泉净水,林晓随他东西而去,任他撩拨温热,甚至无意识地被他掬着拢着。如今这火陡然熄灭,不声不响,却直接将对方冻了一个透心凉。
方队长收了气焰,任小林师傅这厢画地为牢举步维艰。
就是再百般不忍,也终究按兵不动。
火灭水寒?那就先冷着吧。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知驰哥扑鼻香。
自两人相识至今,林晓从没有觉得独对之时的时间过得这样慢,明明只有十几分钟,却好似光年之远。
一直到等听见方驰略带疑惑地说了一句“针好像要掉了”,他才久梦乍回,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拖着步子来到他面前。
方驰手腕上的穴位吃针深,退针也慢,这就是情况比较严重的直观表现。
林晓屏息凝神,一根根带出那些扎在他腕间的钢针,最后一手托着他的手腕,抖着胆子问了一句:“疼吗?”
那么小心翼翼,生怕越了雷池半步。
也不知这道刻意的楚汉分界,想拦下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