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燃站在那里不知道听了多久，黑眸越来越柔和。
沈燃回到病房，阮粟已经不在了，他把水壶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淡声开口：“你把人小姑娘吓跑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巫婆，小姑娘接电话去了。”沈老太太瞥了眼门口，压了压声音，“燃燃，你喜欢那姑娘吧？”
沈燃没回答，只是打开了食物口袋，拆着包装。
“奶奶跟你说，你要是人喜欢人家，就收起你那个臭石头脾气，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活泼幽默的，像你这样冷冰冰的性格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所以后天要更加努力才行。”
“您知道的倒挺多。”
“那是，我广场舞也不是白跳的，天天在那儿侦查敌情。”
沈燃把食物放在小桌板上，笑了下：“您不都说了吗，小姑娘年纪还小。”
沈老太太认真道：“我才又问过，她下个月底就满二十了，说起来也不算小。”说着，她又摇了摇头，“年龄不算是什么问题，但小姑娘家里条件不错，这个就有些为难你了。”
“要我说，你还是把你那个游戏厅关了，正正经经找个工作。你说你，以前玩儿游戏还能挣钱，怎么现在当游戏厅老板了，反而越来越穷？”
沈燃把餐具递给她：“您慢慢吃。”
沈老太太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道：“那个女人最近还找过你吗。”
沈燃脚步微顿，嗓音很淡，带着一丝冷意：“没有。”
“如果你想见她就去见吧，不用顾及我，我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活多少年，她毕竟是你……”
“我出去了。”
沈老太太靠回床头，叹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她这么活泼开朗的人，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倔脾气的孙子。
好不容易凭自己的双手打出了一片天空，却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从云端跌入谷底。
出了病房后，沈燃脸色微寒，走到阳台从裤兜里拿出烟和打火机，正要点燃时，却看到小姑娘站在角落里，垂着头正在接电话。
她侧着脸，他看不太清她的神色，也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沈燃薄唇微抿，收起烟，刚打算离开，小姑娘就挂了电话，站在原地，身影看上去沮丧又难过。
让人很想，抱一抱。
沈燃抬腿，缓步走了过去。
第51章她也很想这样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束缚的生长。
十分钟前，电话是周岚打过来的。
阮粟刚接通就听见她冷厉的声音响起：“西米，妈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和我先商量一下。你知不知道你不参加这次的校园音乐节意味着什么？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拉不出曲子了！”
过了一会儿，阮粟才抿着唇角，声音很轻：“这本来就是瞒不住的事。”
周岚加重了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生气：“阮粟！”
阮粟垂下睫毛看着地面，没有说话。
电话里沉默了很久之后，周岚才继续开口，有些无力：“西米，妈妈已经在给你找心理医生了，在这之前，你需要自己去调整。离校园音乐节还有半个月，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上次慈善音的慈善音乐会虽然有袁阿姨给你圆场，但是你的状态大家都看的很清楚……”
周岚话说到一半，无声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妈妈不是怪你的意思，只是柯蒂斯音乐学院如果知道你现在是这样的情况，很可能会重新考虑到底要不要录取你。西米，妈妈知道大提琴一直是你喜欢的东西，你也不会放弃。所以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知道吗？”
后面周岚又说了什么，阮粟没有听清楚，只是看着缠绕着栏杆爬阳台上的一朵小花。
她也很想这样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束缚的生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里没了声音，阮粟慢慢垂下手，无力感遍布了全身。
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机器该多好，只需要按照指令服从。
要是电耗光了，充上就可以。
阮粟闭了闭眼，睫毛轻轻颤动着，等她睁开眼时，却感觉面前有阴影罩下。
是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
她下意识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漆黑深沉的眸子。
阮粟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扯动了一下，她扯出一抹笑：“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奶奶那里我就……”
她话还没说完，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燃的声音低低在耳边响起：“阮粟，下雨了。”
所以，她不用勉强自己笑，可以肆无忌惮的哭出来。
雨声越来越大，逐渐淹没了周围的所有声音。
阮粟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拽着他的衣角低低啜泣出声，到后面，哭声越来越大。
沈燃手放在她背后，轻轻抚着。
时不时有几滴雨落到阳台上，打湿了他的手臂。
很长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粟哭声变小，她抽泣着出声，嗓音是沙哑的：“我也想调整自己的状态，也想做到最好，可我真的努力了……我不想放弃，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沈燃低声：“这些都不是你的问题，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阮粟手拽得更紧，哽咽道：“可我应该要做的更好，才能不让他们失望……”